看着金保国载着金老太离开,林雨桐才往回走。看热闹的都躲了,林有志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问老太太,“又怎么了?”

林老太还一肚子委屈呢:“我哪知道?好好的就来了!说是害了他儿子又害他孙子!害了他儿子我不说啥,我自己生的孽障干的事……我受着。但谁害他孙子了?”

她的声音高亢嘹亮,好像在跟周围隔着墙皮在听的邻居们解释,“一辈子都恨不能不来往!谁管她家孙子是圆还是扁,谁知道哪里不顺心的又开闹呢。”

林有志心说,该不是抢着买了金家隔壁的院子,叫那老太太不痛快了吧。

卢淑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嗤笑一声,心里却觉得快意,这个抢的好!她对着林家二老就直说了,“……那房子是桐桐买的,给我们住的。”

啊?

为啥呀!家里有宅基地,一个本来就是要出嫁的姑娘买那个房子白白惹来那么些麻烦,这又是何必呢?叫人堵在门口这么骂。

老太太才要说孙女了,谁知道儿媳妇接了一句,“是我叫桐桐买的,那地方是我指明要的。”

林老太要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气的想说什么的,可这个儿媳妇……她精神不正常呀。

不能对着儿媳妇生气,也说不着孙女,她冲着儿子去,“你还真住过去?你脑子是咋想的?你不怕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二十多年了,唾沫星子不也没淹死人?”林有志就道,“我们回来就是说一声,钱都交了,不能变卦。”

“那那房子就放着,不许住。”

“不住买它干什么?”林有志看着老太太一眼,“回头收拾好了,我们就搬。”

老太太真伤心了,儿子这是要撇开他们老两口自己去住呀。她叫老头儿,“这养的都是白羊狼呀!”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都是些不要爹娘的不孝子……林有志,你给我听着,你要敢搬过去住,我就找根绳子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作态又叫卢淑琴想起了当年在金家。因为不肯离婚,那老太太最开始也是这样,哭哭哭,没日没夜的,家里呜呜呜的哭声。发现哭没用,接下来就是闹,你干啥都是错,喘口气都是错的。闹完了,就上吊喝农药绝食,把能作死的法子都试了一遍。

她当时妥协了!

可妥协错了!

卢淑琴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手里的棍子咣当一下,敲在了院子里的塑料盆上。那盆里有半盆的水,泡着要洗的衣裳。这会子棍子敲上去,顿时盆破了,水从盆里流出来,小衣服都冲到盆外,贴在脏地上。

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都看卢淑琴。这是又犯病了?

卢淑琴没犯病,但也没逆来顺受。然后林老太就被进门二十多年没跟她呛过声的二儿媳妇怼了,“不愿意?轮的到你愿意不愿意?林有爱当年那么做也不是一天了,你但凡辖制你闺女像是现在辖制你儿子一样,她咋能继续那么干的?你包庇,你纵容……我这些年,是谁害的?找不见她了,就一笔勾销了?我告诉你,不能够!你二儿子是你们家赔给我的。我说啥是啥,只有他听话的份,你们老林家有一个算一个,少对我指手画脚。气急了我,我一把火把这屋子都给点了,我看你能怎么着?这些年我为了我儿子我闺女的我忍你,你还当我好欺负呀!”

说着,论起棍子,在院子里一通的砸。

院子里其实也没啥,铁皮水桶砸的变形了,不耽搁用。晾衣杆上的衣服打下来了,脏了,洗洗又能穿。

但是晾着菜干的那些簸箩啥的,她没砸。那玩意要是掉地上沾上土了就不好清洗了,弄不好就糟践了。

所以,林雨桐和林有志很清楚,胡淑琴没受刺激,她很正常。

她现在不怕人家说她是疯子,她还借着疯子这个名头拿出来用用,这不,很多不好说的事叫她这么一闹,就好办了。

至少老太太一个字都没多说,被老头子拉到屋里去了。真怕卢淑琴疯上来,给把院子点了。

林雨桐扶了卢淑琴,“走吧,先回屋歇着。”

卢淑琴捏了捏闺女的手,却没回屋,而是拿着棍子又出门了,直奔林大强家。林大强这边是留着门缝听动静的,结果一见卢淑琴,蹭的一下把门关上,从里面上了插销。

卢淑琴用棍子拍打门上的铁门环,“林有强、钱艳群你们给我听着。一样是儿子,我们住在老人跟前照看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你们没给老人送过一口吃的,没给老人买过一件衣裳……现在,轮也该轮到你们了。我们照看了二十二年,现在该你们照看二十二年。之前我们种老人的地,现在老人的地给你们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