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刀把子

我自桃源来 吴四柳 3093 字 8个月前

天地的静止,只是那么一瞬的时间。

束观双臂抬起,大江停止了奔流。

接着束观双掌一合,江水恢复了流动。

只不过,是倒流的。

两岸边那涌出河道,眼看就要淹没田地的洪水,随着束观双掌合拢,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牵引一般,即刻倒卷而回,落回了河道之内。

而束观身前的江水,则是继续往前奔流而去,但是那些巨浪却都消失了,水流也不在狂暴,而是和往日一样,以一种浩荡却不失平缓的流速,往远方流去。

峡谷口外,四脚蛇依然在江水中兴奋地扭动着身躯。

所以从峡谷中奔涌出的江水依然狂暴而肆意,但是所有的江水一旦从束观身边流过之后,就立马变得柔顺起来,也没有任何一个波浪冲出河道。

一滴都没有!

因为束观依然高举着双臂,他头顶的那个金色“湓”字,也依然在散发金辉。

只是束观体内的灵力,却是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飞快消逝着,如果不是他的经脉宽阔程度远超正常的修行者,如果不是他明明只是初识一重楼的境界,体内却存储着堪比胎动境强者的浑厚灵力,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又淬炼了好几个窍穴,束观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就算有湓术这样神妙的道术,要控制一条大江的水流,也绝不是轻松的事情。

……这家伙,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啊……

……这么有精力,明天开始路程给它加倍好了……

束观无奈地看着峡谷口外依然继续闹腾的四脚蛇,恶狠狠地腹诽了几句。

不过束观也没有出声催促四脚蛇。

既然要让它玩,那就要让它玩尽兴,否则前面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就是束观想出来的,帮四脚蛇过斩龙桥这一关的办法。

既不能让四脚蛇委屈地从斩龙桥下乖乖游过,那样会压抑破坏它的道心。

当然也不能让四脚蛇兴水冲毁峡谷外的农田和村庄,那样四脚蛇必然会被斩龙剑斩杀,而且束观自己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这本来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但因为束观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湓术,却是多了一个选择。

束观的选择就是,让四脚蛇尽情地玩,至于他则负责擦屁股。

也就是让四脚蛇兴水过桥,而他则用湓术控制住水势,不让洪水泛滥出河道。

这一路上,束观已经多次尝试过用湓术控制江水了,对于自己能够控制住四脚蛇引发的洪水,他还是比较自信的。

唯一让束观有些疑虑的,就是不知道这种办法,能不能让斩龙桥下的那把剑“接受”。

此时束观的双眼,就紧紧盯着斩龙桥下的那块奇形长石。

在四脚蛇冲过斩龙桥之后,峡谷内的水位已经下降了一些,斩龙桥的桥身重新露出了水面,所以束观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块奇形长石的情况。

奇形长石现在的情况很古怪。

它不时会剧烈地震颤一下,都落许多灰尘和石屑,但是很快就停止下来,只是不久之后又开始震颤。

如果把它比喻成一个人的话,那么这柄剑此时就像是正陷入一种逻辑错乱的情境中。

因为当初那位剑仙立下的规矩,是若有走蛟敢肆意引发洪水,那必斩无疑,如果乖乖收束水势过来桥,那么可以留其一命。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条走蛟明明是兴风做浪从它桥身上冲过去的,却又没有引发洪水。

一时间,这柄剑也不知道自己当斩不当斩了。

当然,如果这柄剑有自己的智识,或许就可以轻松做出判断了。

可惜它没有。

关于这一点,束观早就已经问过小艺了。

日间他登上斩龙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小艺跟那柄剑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让斩龙剑高抬贵手,放四脚蛇过去。

这此时束观真正第一个想到的办法。

如果事情能这么简单解决,束观自然不想把自己折腾地太累。

不过小艺却告诉他,这柄剑中并没有真正有智识的器灵,只有一道简单的意念。

用她们人工智能的术语说,就是:

在设立了一定的前置条件之后,这柄剑的选择余地只有0和1,也就是斩于不斩。

而束观现在的行为,等于是钻了那个前置条件的漏洞,所以这柄剑就陷入了逻辑混乱之中。

……那就让它慢慢混乱吧……

束观如此笑了一下。

只是他体内的灵力此时已经快要枯竭见底了,而头顶上那个“湓”字也渐渐金光暗澹。

幸好这个时候,四脚蛇看去终于已经玩过瘾了,尾巴一甩,朝他这边游了过来。

而这么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四脚蛇的模样已然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它的身躯变得更长了一些,足足有二十来米长,硕大的头颅变的更方正了,看去像是骆驼的脑袋。

“驼头”,龙的九形在四脚蛇的身上又出现了一种。

而且颈部开始长出一根根长须,同时头顶的那根独角已经长到了二尺来长。

腹下四爪也变得更加粗壮。

这家伙,越来越像一条真的龙了。

或许如今再叫它四脚蛇已经不合适了,是不是该给它取个别的什么名字呢?

束观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斩龙桥上,韩彪对着身边那个依然仿佛被石化般的年轻人点了点头,接着纵身从斩龙桥上一跃而下。

下方的四脚蛇突然高高跃起,将韩彪接到了自己的背上。

此时四脚蛇走江之途已然过了大半,已经离真正的龙无限接近。

而龙的背,是绝不会轻易让人站或者骑上去的,除非它愿意表示对你臣服,愿意当你的座骑。

当然,此刻四脚蛇接住韩彪,绝不是因为臣服,而是因为一种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