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番吹嘘,没少让当时的那些富贵人家眼红。虽然他们脸上都笑呵呵地恭喜夸赞这桩亲事,但关起门来却不无气恼:自家女儿哪里差了?怎么偏偏让曲若薇那个才貌平平的丫头捡去了现成便宜!
然而时过境迁,当顾茫从帝国之光堕为帝国之耻,从前那些人家的嫉恨便成了幸灾乐祸与落井下石。
“顾茫年纪轻轻又战功赫赫,只可惜成了叛徒,哎呀,令媛就是命苦啊,真可怜。老夫人,她的亲事您还不赶紧重新合计合计?”
“都怪顾茫那厮人面兽心,平白连累了曲小姐,幸好只是指婚,并未成亲,曲小姐还能凑合着再嫁。”
“老妇人不必太难过,这婚事还没成呢,曲小姐清白还在,不过就是名声稍有受累,虽再嫁不得一等一的公子了,但从庶民里挑些翘楚呀,或者……嘻嘻,给人做个偏房太太呀,那总是不愁的。”
人言有时毒过□□,这般明是安慰实是讽刺的话,便和火舌一样日夜煎熬着老太太的心,导致老太才不过天命之年就心神交悴一命呜呼了。到了现在,清雅府的主人只剩了长丰君、长丰君的二妹,未及弱冠的小弟,还有一个受人耻笑的曲若薇。
“承蒙羲和君不嫌,还愿来寒舍一叙。”筵席间,长丰君几杯酒下肚,眼角的泪便有些止不住,“真是……真是蓬荜生辉了。”
他的弟弟也跟着拜过。
“这些年,人人都因我薇妹与叛臣顾茫曾有婚约,对我家心存芥蒂。羲和君与顾茫如此不睦,却能不计我曲家过往,我……我……”长丰君本就不会说话,愚愚钝钝的,干脆再满了两盏酒,去敬墨熄,说道,“唉,我心难表,以酒言谢了。”
酒过三巡,长丰君唤来女眷献艺。
鼓乐声起,舞女红袖添香,众多花影艳容间,娉婷步出一位绮年玉貌的少女,那少女抱琴而出,只略施粉黛,满头乌发也只盘绕作一个简单的髻,然天生丽质却更显动人,灯影之下,端的是肌肤若新雪,风华流转。
她抱琴续弹,一曲作罢,小鹿般柔亮羞怯的目光垂落,福了福身子,轻声道:“羲和君。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