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惟谨手上一顿,尚未瞄准的羽箭猝然离弦,破天荒地偏离了靶心。

鱼不考再接再厉道:“听说今日的‘赔罪宴’林小娘子也要去,那个胡婆子定然对她怀恨在心,也不知道会不会为难她……唉?你干嘛去?这篓箭可还没射完呢!”

就这样,赵惟谨换了身衣裳过来了。

即使那丫头疑似是东京那边派来监视他的(?),还妄想打听有则堂兄的行踪(?),单凭她和皇祖母有几分相像这点,他也不能让她受欺负。

没错,赵惟谨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他惦记着鱼不考念叨的那些关于林悠然的流言,不想让乡民们误会,因此故意装作不认识她,只跟许氏说话。

“修桥之事,不知孙保正可有告知许娘子,待明日桥基铺好,独木桥就要撤去。”

许氏显然没料到他会跟自己说话,一时惶恐,连忙道:“说了,保正说得很清楚,新桥搭好之前我就不出村了。”

赵惟谨道:“损失的银钱我明日叫人送到豆腐坊。”

“不,不用。”许氏连连摆手,“郡公出钱修桥是善事,我家没有男人,帮不上手,若再贪图这几个铜板,往后真就没脸在南山村待下去了。”

这话说得质朴,也诚恳,丝毫没有以退为进的意思。赵惟谨看出来了,微微颔首,不再多说。

两个人声音都不高,也没特意让谁听着。但赵惟谨一来,偌大的院落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他的一举一动就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林老爷子自觉脸上有光,刚要迎上去,就见赵惟谨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主动跟许氏搭起了话,这满心的酸劲儿啊,别提了。

胡氏更酸,当即把林大郎拉过去,腆着脸介绍:“这是我家大郎,今年十八,在县学读书,也是咱们南山村唯一一个考上县学的!”

林大郎虽面上矜持,眼底却藏不住傲气。只见他整冠、理衿、抚袖、执手,对赵惟谨行了个姿势标准的学子礼。

赵惟谨只略略点了点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