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武骑马走在去往燕王府的路上,正走着的时候,和观童的亲卫迎面撞上了。
观童的亲卫头子叫做杜优,是个比较秀气的年轻人。
他本来还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但是见到甄武骑在马上不急不缓溜达的样子,忍不住化作一副苦笑,在马上抱拳道:“千户, 你不会已经把事办完了吧?”
甄武咧嘴一笑,随后佯装不开心道:“瞧你说的,几个小毛贼,还费什么功夫。”
杜优张了张嘴,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您…您和指挥使解释吧。”
“我这不正要去请罪。”说着, 甄武打探道:“咱指挥使生气了?”
杜优想了一下,还是把观童的反应全部和甄武说了一遍, 之后还特意提点道:“另外两卫的指挥使也到了,您还是要提前想好说辞。”
甄武点头,开始思索起来。
杜优见状也就不再打扰。
不一会儿,一行人已经进了燕王府,直奔指挥使司而去,等到了地方,杜优先进去通报了一声,出来后,让甄武自己进去。
甄武一进去,眼睛顺势一扫,忍不住想要挠挠脑袋。
房间里,只有三位指挥使,有点问罪的架势。
观童没好气的瞪了甄武一眼,问道:“说吧,杀了几个人?”
甄武一缩脖子道:“袭杀我的那群江湖人士, 当场全部击杀,大概二十多人, 然后涉嫌幕后买凶杀我之人, 一共五个, 也全部被我杀了。”
左卫的指挥使稳坐泰山,只是静静的喝茶,而中卫的指挥使名叫唐云,他的性情有些淡然,不喜麻烦,但是此刻哪怕甄武不是中卫的人,也忍不住呵斥。
“带兵私闯民宅,谁给你的胆子!北平城没有衙门吗?给你主持不了公道吗?竟然自作主张携愤出手,还有没有把王法放在眼中?!”
甄武对问责,心中有所准备,不过也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卑职知罪,愿领责罚。”
唐云见甄武认罪的态度诚恳,并不狡辩,心中虽有满腹牢骚和不瞒,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生气的哼了一声,不再去看甄武。
而观童指着甄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嘴里不停的‘你啊’‘你啊’,想要发火却又舍不得。
指着指着, 观童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说有人买凶杀你, 可有证据?”
甄武忍不住咧嘴一笑,不过随后立马收了回来,开口道:“留有证人,已经让人带去衙门了。”
观童听到此话,心中立时放松了不少,他转头看向唐云二人。
“你们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唐云看着甄武,脑袋轻微的点了点,这甄武虽说总是闹事,倒也不傻,有個证人的话,事情就好办很多。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若是有证人的话,问题倒没有那么严重了,至少对布政司和按察司他们都有话说。”
这句话刚落。
一旁一直喝水的左卫指挥使,突然放下茶盏,坚定道:“不过还不够。”
他转头看向观童:“先把甄武重打二十军棍,关押起来吧,咱们三个也别歇着了,一块先去按察司那边把买凶杀人这个案件定下来,至于甄武后续的处罚,还是去信给殿下,让殿下抉择吧,你们看如何?”
唐云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处理没有意见,而且也觉得极为妥当,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瞪了一眼甄武警告道:“别仗着殿下的宠信就胡作非为,你既然说是有人买凶袭杀你,我们便信了,但是伱若捏造事实,行的却是公报私仇的事,就算殿下饶的了你,我们也定不相容。”
甄武心中一凛,不过想了想又放下心来,他此番虽然初衷是报私仇,但是对方确实是袭杀他在先,而且也确实有买凶一事。
“卑职断然不敢欺瞒,梁家道二十余具江湖人士的尸身尚在,若非卑职早有准备,即便卑职自持勇武没有性命之忧,可当时与我同行之人,怕是不能保全,所以卑职才怒火攻心,直接杀上门去。”
护卫军三卫有所竞争,往日也没少争吵,可对外人来说,三卫本身就是一个整体,所以唐云听到甄武的话后,点头宽慰了一句:“行了,你也不用太担心,胆敢袭杀咱护卫军,本就不能轻饶了他们。”
观童这时没有底气的,试探问道:“军棍确实该打,但咱是不是再商量一下,我觉得关押是不是没有必…”
话没说完,观童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唐云两人看着观童,不满的皱着眉。
两人心中都有些无语。
奶奶的,护犊子也不是这个护法,这已经够通融了,若只是打几下军棍,谁看不出来是在糊弄人呢,这让外人怎么看他们护卫军。
观童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甄武旁边,拍了拍甄武的肩膀,随后沉声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把甄武重打二十军棍,然后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进来的军士抱拳领命,带着甄武下去执行惩罚。
观童三人起身,向着按察司走去。
暂且不提,观童三人到了按察司怎么先声夺人,说什么‘北平城还能不能待了?堂堂千户,竟然被江湖悬赏,还让买凶的人在城里逍遥法外,是不是哪天殿下在城中被袭,你们才能当回事?’之类的。
甄武这边被打完军棍后,叮嘱了几句随他而来的曹小满,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关进了牢房之中。
降职吗?
甄武坐在牢房中,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估摸着也只是关一段日子,只是家里人怕是又要担心了,指不定又要怎么鸡飞狗跳呢。
然而,他家中人的反应却出乎了甄武所料。
当曹小满回到家中,把事情和张玉清说了一遍后,又把甄武宽慰的话说给张玉清,张玉清并没有如甄武所想的,担心的唠叨不断。
反而沉稳的劝说一旁的伯娘和陈瑶。
“你们不用担忧,我儿我知晓,定然是真的无碍,天可怜见,他大伯的仇算是报了,这便是极好的。”
伯娘捂着嘴,忍着哭泣的声音,可手掌却挡不住眼泪,直接流的满手都是。
而陈瑶也是眼睛红红的仰头看着天空。
不晓得两人是为大仇得报而激动,还是为甄武被关押而心忧。
晚间时候。
吃完饭,张玉清避开了所有人后,直到这时,她的情绪才有些忍不住,甄武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被关押,又怎么能不担心。
夜里,房间中响起一声叹息的声音。
“孩他爹啊,你总让我识大体,我这可随你的愿了,可我心里就是觉得不得劲,你也莫怪我小气,他大伯哪有我儿重要,若不是你生前总念叨,我才不让我大儿帮他,哎,你肯定又要说我是妇道人家,可我就这么想的,那能怎么办。”
张玉清的唠叨声,轻轻的,絮絮叨叨的一直到了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