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之间,又到了雪落的光景。
太湖上空细雪唰唰的坠落在湖面之中消失不见,映衬着岸边一层层雪霜堆积出来的苍白,更显得清冷和朦胧,犹如仙境一般,让人恍然。
太湖西岸有一座山,名叫香山,山脚下有座驿站唤作香山官驿。
这一日,陈天平等一众人来到了香山官驿落脚。
护卫陈天平一路赴京的,除了梅季几个锦衣卫外,甄勇也让他的心腹柱子带着几十人同往京城。
陈天平是个年轻人,脸上还带着一股子稚气,他此刻站在走廊下,看着外面白色的天地新奇之下不免有着几分精神。
“大明真好看,只是太冷了些。”说话间,陈天平紧了紧身上的袄子,双手搓了搓,哈出一口白气,继而又消失在空气之中。
梅季和柱子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的都失笑出来。
陈天平扭头问道:“你们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陈公子有所不知。”
梅季笑着解释道:“这天可不算冷,我大明疆域不下万里,最北方唾口唾沫落在地上都能成冰。”
“哦?你们见过?”
柱子也忍不住开口道:“岂止见过,我们都是北方人,这季节在北方早就刮起了冷刀子,那才让人受不了呢。”
“刀子?”陈天平有些疑惑。
柱子瞧见陈天平这个样子,愣了一下,解释道:“我说的不是真刀子,是说风呢,冷的和刀子一样,每年一进冬日,在北方恨不得把衣服缝在人皮上,要不然但凡露出一点缝,冷风吹进怀中,那就和开膛破肚一样,一瞬间冷个通透。”
陈天平听了这话,眼中虽更加好奇起来,但却也仿佛感受到了那种冷意一般,顿时打了个冷颤。
他脸色微微红了一下,不过看到梅季和柱子都没有嘲笑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安南老臣裴伯耆笑着对陈天平道:“刚才两位将军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大明疆域不下万里,真真的天朝上国,雄兵猛将如云,只要大明皇帝肯相助少主,定能帮咱们复国,等到咱们安南平定后,若有机会,少主也可去大明北境处转转,全当增长见识。”
“那想必是极好的。”
陈天平有些期待的说道,不过随后他的眸光有些黯淡道:“不过大明皇帝会帮咱们复国吗?之前咱们去老挝,他们就不帮咱们。”
裴伯耆心中虽然也不确定,但不愿意把这些担忧说与陈天平,反而自信的笑道:“老挝如何能和大明相提并论,少主且放心,等到了大明京城,一切自会分晓。”
陈天平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驿站外突然传来了一大批马蹄声响,远远地且急促的向这边奔来,梅季和柱子都是军中之人,当听到声响后,两人顿时都皱起来眉头。
他们如何能听不出,这是军马的声响!
梅季和柱子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翻身向着门外跑去。
当他们刚刚来到门外,便看到一队精锐的骑军自远向近,仿佛眨眼睛已经冲至了客栈近前,随后那队军卒自动分流而出,团团的把驿站包了个严实。
梅季两人震惊,正狐疑这对军卒所来何事时,一个浑身披着战甲的中年将军,越众而出,他单臂横槊,指着驿站中的众人冷声道:“那个是安南的陈天平?”
驿站之中的人,包括听到动静匆匆跑出来的,梅季和柱子两人的手下们都是一惊。
陈天平听到是来找他的,微微一愣,继而有些胆怯的向着裴伯耆的身后躲了躲。
这一幕没有逃过那个中年将军的眼神,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还好,总算没误了汉王的大事。”
说罢,他指着陈天平,冷声道:“陈天平,随我们走吧。”
陈天平再次往裴伯耆身后躲了躲,而裴伯耆求助的看向了梅季和柱子。
梅季没办法下,硬着头皮出列问道:“敢问将军名讳?”
一直骑在马上的那位将军,眼睛扫过梅季,随后不屑的摘下他的腰牌,直接甩给了梅季,梅季接过一看,当即跪了下来道:“锦衣卫驻云南百户梅季,拜见黄都督。”
此人正是朱高煦派来的黄中。
他一路快马加鞭,一点也没有耽搁,终于是在今日见到了陈天平,这让他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他这趟差事总归是没有出纰漏,而且在他的想法中,人只要到了他的手中,除了甄武亲至,谁也不可能把人从他手中再要走。
而甄武会亲自来吗?
汉王日夜盯着赵国公府呢!
黄中看着跪下来的梅季和柱子,没让他们起身,只是转头看向陈天平道:“现在还有疑问吗?”
这…
梅季咬了咬牙道:“黄都督,卑职受云南布政司所托,护送陈天平等人进京见驾,若是被都督带走,卑职实在不好交代,而且此事我已上表我锦衣卫曹成指挥,想必曹指挥已经收到了信件,如今都督突然把人带走,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