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清澈透明,绕过坚石险阻,一路弯弯绕绕的穿梭过险峻的山林,流向隘留关,然后又在一条条小溪的慢慢汇聚中,变成江,奔向海。
亚洲大陆西高东低,大部分的河流都逃不出自西向东的规律。
而甄武所准备的那些木板,也在水流下,走遍溪水经过的地方。
隘留关内,参将贵族出身的二毛刚刚下值,本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场,却被街上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吸引了心神。
他好奇的走了过去,简单的听了几句便听出吵闹的根由是来自一张木板,他挤进去探着脑袋向着那张木板上看去。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看,下一刻他整个心神都为之一惊。
木板之上所记录的内容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噬主,谋逆,欺诈…
一条条罪状直接勾勒出一个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人。
最让二毛感到震惊的是,这里面所记录的和他长官所描述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这…会是他们所效忠的那个人?
怎么…怎么会有另一幅样子?
而此次大明来犯,难道真如大明所说,是为了给王室陈氏伸张正义?
二毛迷茫了,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一个一直认为父亲是超人的小孩,突然得见自己父亲被怪兽打败的场景。
信念都有些崩塌。
他身旁的吵闹声在热闹的大街上,这时好似也变得越发清晰尖锐了起来。
一句句的争吵就和虫子一样,死命的往他脑海中钻着。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大明人的阴谋,大伙不要相信这个,千万不要相信。”
“我也想认为是假的,可难道裴伯耆裴将军也是假的吗?他现在就在大明阵营,他家几代忠臣,他作保的事情,难道会是假的?”
“不,我不相信国王是被杀害的。”
“可难道大明会无缘无故侵犯我们吗?大明地大物博,又岂会看上我安南这点家当?”
……
许多人的情绪,在争吵中都变的异常激动起来,他们被这件事刺激的难以保持平静。
而二毛则浑浑噩噩的向着住所走去,他的脑海里动荡不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着什么。
继而,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此事,木板当中的内容,也如火一样,开始在所有人的口中蔓延。
很快。
守将阮子峰的亲信部队动了起来,他们开始到处搜查木板,同时警示所有人不得再随意言论木板内容,否则立斩不赦。
同时贴出了一张告示,对木板之上的内容进行了反驳。
可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不少人的心中已经被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而当假象开始被人怀疑时,真相就势必会勇敢的冲破乌云。
就这般,在关内人心动荡的骚乱中,一夜渐渐的过去了。
忙碌了一夜的阮子峰站在关墙上,疲惫的眯着眼看着第一缕绽放在世间的光,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算是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他想着接下来休息一会儿,然后再给军卒们重新树立一番信心,让他们不要被木板当中的内容所动摇。
他的副将在这时也舒了口气,不过下一刻,副将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道:“听说这个甄武号称‘大明第一武将’,就这个作风?怎么净耍这些下三滥的小手段,呸,有本事和老子明刀明枪打一场,我还真不信他能有多厉害。”
阮子峰听闻这话,也升起一股怒意,他眯着眼道:“你说的不错,什么力能扛鼎,狗屁,多半也是大明自己吹嘘出来的,这次咱兄弟两个就给他一个教训,告诉他安南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若是能活捉了他,我瞧大明以后还敢不敢对我安南指手画脚的。”
副将被阮子峰又鼓荡起一股自信,仿佛甄武如果在他眼前,他直接能手撕甄武一般。
阮子峰接着说道:“大明军应当会在午后至关下,趁这个时间我简单眯一会儿,过一个时辰后你叫醒我,然后咱们好好的和大明打上一场。”
“领命。”副将亢奋的说道。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遇到这种战事,就代表着有机会扬名立万,副将如何能不期待这一战。
只要他打赢了,那么他就是安南的英雄,必将万世流传。
阮子峰看着副将这般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亦不屑的想着:有他镇守隘留关,保教大明前进不得一步。
他不明白国内为什么会有好多人怕大明。
怕个锤子。
大明军卒也是人,刀砍在身上也会疼,能和他们差几分。
想罢,阮子峰安然的去休息去了。
而阮子峰也有资本自傲,他在安南除了他的上司阮飞明外,他谁也不服,常常自认安南第二猛将。
如今安南第二猛将,亲自镇守隘留关,岂是大明想破就能破的?
所以,阮子峰精心的梳洗了一番,这才舒服的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的睡上一会儿,可是他还没有睡着,就听见外面轰隆的一声炮响。
而这一声炮响后,仿佛发生了连锁反应一般,火炮轰轰轰的声音连接不断的响了起来,继而整个关墙都为之震颤不止。
什么情况?
阮子峰脑袋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随后噌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艹。
大明来的怎么这么快!
这是一般军队的行军速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