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夏说完,“砰”的一头磕在桌面上,那声音听着还挺响亮,也不知道痛不痛,压着嗓子低声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两家差距很大,我爸虽然让我别多想,不过我明白,‘路远、不方便’这类话,都是借口,亲戚不来就不来,可他们粱道理不来啊,我妈那人,一辈子都谨慎,就怕别人说闲话,明知道不能避免的,她偏偏就认那么个理,李景行,我妈她肯定是”是什么,庞夏说不出口,庞妈肯定是怕她过来,给庞夏跌份儿,有些社会现象并不是说逃避就能解决的,尤其是人员聚集的地方,大家会互相问对方的学历、工作、父母的情况,有对象的,就会问道对象的工作、家世,甚至是房、车的问题。
也许你是个很自信的人,但你经不起比较,你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前提是,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的做到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那些夹枪带棒的闲言碎语;有些人想得开,也许只会一时的难过,有些人想不开,可能会积压在心里一辈子,庞妈就是典型的后者。
庞夏心里的难堪在这一刻其实是大于难过的,他甚至没勇气去告诉李道国,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即使他知道,李道国并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他每次去安徽,见到庞爸总会亲切得叫着小老弟,朱瓷也会拉着庞妈的手话家常,其实这些,庞爸庞妈又何尝不知道?庞家是能得到李家的接纳和庇护,庞爸庞妈也本分知实务,但这并不表示双方的亲戚也同样会如此。
不论彼此是无心还是有心,语言这种东西,用来伤害别人的时候,锋利无比,可在表达爱或解释的时候,却只剩下苍白无力。
庞夏这般苦苦挣扎,一方面是不希望李家这边难做,另一方面也不希望庞爸庞妈受罪,自己结婚,希望父母在场是再自然不过了,可是当庞爸真的跟他说,他和庞妈不来的时候,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庞夏虽然话只说了一半,表达的也有些不太完整,李景行或许并不能体会这种纠结,不过他了解庞夏,也理解他的为难,庞夏低着头,因为羞愧而急于隐藏自己,李景行没去强求他,由着他这副样子,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总希望能稍稍掩藏自己的失落,而不是将它直接袒露在人前。
过了好一会儿,李景行才开口说:“这件事情,由我去跟他们说,要是问你什么,你直接回答就是,或者就说你也不清楚。”
“那怎么行。”庞夏抬起头不同意,李景行见他额头都按出粉红的印子,伸手替他理了理粘在皮肤上的头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说跟我说有什么区别?”
庞夏还知道不好意思,挠挠脸不看他,说:“也不能一有什么事,就老让你替我扛啊,我还是自己说吧,你陪我一块去就行了,给我壮壮胆。”
李景行没有强求,站起身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啊?”刚说自己去说的人,这会儿却一副惊讶的模样。
“你如果想吃午饭的时候在客厅上说也可以。”
庞夏站起身:“那我还是现在去吧,我怕一会儿饭桌上说,影响爸妈食欲。”
李景行牵起庞夏的手,带着他往客厅走,嘴角带着浅笑说:“哪有那么夸张。”
眼看客厅近在咫尺,李道国和朱永旭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庞夏脸瞬间皱成菊花:“就有那么夸张。”
“宋老这边您的意思是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