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谢风的,只是她经历中很少很少一部分,谢风却不敢再往深里问了。一个像东罗绒这样清醒的女人,不可能毫无痛苦地走入这样的命运。当她转身出门的时候,谢风忽然一步冲了上去,拉住了她的胳膊。当东罗绒转过身时,谢风轻轻抱住了她。
“我一直没来得及说过谢谢你,”谢风将脸埋在她的黑发,她的气味中,喃喃地说:“……但愿我们还能再见。”
她的计划,她的行动,她一个字也没有告诉东罗绒。在东罗绒看来,很有可能只是以为谢风为了安全起见,想要与秋长天保持距离才要离开,谢风也有意制造了这样一个含糊的印象。
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谢风不知道。
“……你一切小心。”东罗绒低下头,抬手轻轻抚摩了几下谢风的头发,又像是安慰,又像是嘱咐。
她离开之后,谢风愣愣地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
行动计划已经传给她了,一切就要开始了。谢风没法阻止这个计划的运转,她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当她来到酒店外附近一个停车场时,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卷进了某种巨大的漩涡里,从这一刻之后,漩涡就会以越来越急的速度开始旋转下去。
与她通电话的那个年轻人,并没有报上自己的真名,只是告诉她可以叫自己“阿城”;等谢风看见那一辆亮着前灯的灰色旧车时,她快步走到车旁,往里头扫了一眼——坐了四个年轻人,都是男生。
“谢风是吗?上车说吧,”当司机从半开的玻璃窗后出声叫她时,她认出了阿城的声音。
要上车吗?像任何一个女孩那样,谢风不可避免地犹豫了一下。
但她还是坐进去了,后座上的两个男生往旁边挤了挤,给她留出了一点位置。
“房卡拿了吗?”阿城问道。
“拿了,”有了房卡,才能进入酒店地下停车场——谢风感到自己回答的时候,声气都有点微微发颤。她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刻意地慢慢吐了出去。
越复杂的计划,就越容易出意外和纰漏,所以他们的行动计划非常简单,说计划都似乎高估了;这场行动完全是因势利导之下产生的一次突袭,简单得甚至让谢风不敢相信它真的会成功。
整个计划,其实可以浓缩成几句话:秋长天要离开之前,肯定需要先通知司机和安保人员做好准备——比如安保人员会暂时清场、封住大厅,上楼接应秋长天,而司机会事先把车开到酒店门口等待。他们要做的,就是一直守住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在秋长天的司机下来时跟上他。
毕竟秋长天进酒店房间的时候要独自去,但等离开的时候,就很难想象他会一个人大剌剌地走出酒店了。哪怕这里不是泪城,作为帝国官员,提防民众也已经是一种本能——更何况,这种劳师动众的排场也很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