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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1848 字 2022-11-11

届时会有大量有志于此的人主动登门来请求一个机会,那么沈家便获得了频频与时下最顶尖的学术交流的机会。到了那时候,谁还能说他家没有家学?

而一旦这种形象竖立起来,一方面可以试着以摘星楼为基础收录书籍,刊行一些能够广泛传播的书籍。而另一方面,沈哲子也可以借助选择力推哪一类思想著作,而发起一场不露痕迹的意识形态斗争。

虽然这件事推行起来会有波折,毕竟这不啻于去瓜分把持在文化高门手中的话语权,但沈哲子觉得凭着这件事可预期的回报,完全值得争上一争。只要他掌握了这个阵地,那么时下那些文化高门在面对他的时候将不再有优势可言!

当然他也不会从一开始就直奔重点,先用《世说新语》这样无涉是非、只谈风雅的文章试试水,借以观察一下各方的反应。收到足够多的反馈之后,才可以决定下一步的步调该如何安排。

不独沈哲子诸多设想,楼内这些年轻人们也不乏心思缜密深远者,略加思忖,便能想明白这件事可操作的价值所在。譬如后汉许氏兄弟所主持的月旦评,虽然无论在当时还是后世都不乏非议,认为私法悖礼,致使谤讪滋生,但其影响之大,也是毋庸置疑。

而摘星楼悬文的巧妙之处在于,对文而不对人,而且只是一个场所,自己本身并不参与唇舌鼓动的品鉴臧否。

一时间席中不乏人心生感慨,这位驸马可是真会玩。

第498章0494 温公识鉴

王安期作东海郡守,世乱,令曰:夜不得私行。吏系得一夜行人。王问:“何处来?”云:“自师家受业还,不觉日晚。”吏曰:“鞭乎?”王曰:“鞭挞书生以立威名,恐非致治之本。”释之,并令吏护送其归家。

再好的设想,执行力才是关键。坐言而起行,是沈哲子一贯的风格。当基本的章程规划下来之后,便开始组织人力挑选素材,开始编写,每成一篇,便在楼内传阅起来。

王承作为中兴第一名士,被传颂下来的事迹很多,编写的排序自然也是靠前。

其实殷浩说的话是对的,但凡理论,怎么可能没有立场、不置臧否。如果没有立场,混淆了是非,话说再多都是废话。譬如刚刚书成的这一篇,便符合时下主流的价值观,法可权变,令从简约,面对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治理方法。

但这件事本身就是有矛盾的,如果义释书生是对的,法令对不对?鞭挞书生不是致治之本,那么真正的致治之本是什么?

沈哲子接过这一篇略作思忖之后,将王承的话作出了些许修改:书生奉师从礼,漏夜私行违禁。礼令相冲,孰为轻重?吾从于礼。

这种事情发生已经在多年之前,到底当时王承说了什么,哪怕是他的儿子王述都不清楚。而沈哲子这么一修改,王承的话已经不再是什么荒诞不经的致治之本之类,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当礼法出现冲突时,孰轻孰重?更该依从于哪一个?王承选择了从礼而行,至于阅者那就各有体会。

这样一来,便把禁令的意义给加重了,不再是当面对“书生”这个身份时提都不需要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