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皇上向来重视民生,算准了江南今年怕有蝗灾,早半年就把此事安排妥当了,可户部负责拨粮,不负责运粮,也不负责发粮啊!
他户部就只用核对好赈灾粮的数目,交由朝廷批准,接着就下发给各地粮库拨粮运粮发粮,那可就跟户部没什么关系了。
户部尚书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关窍,无非是赈灾粮被底下的大大小小的人给贪了。这是哪朝哪代都常见的事儿,一点不新鲜,断不绝,也根本没法儿断绝。所以他最多也就是管好自己没敢贪,至于再往下,他还真是管不着了,因此更加委屈。
委屈也不敢说啊。
为什么?因为运赈灾粮是军队负责的,军队归兵部管,兵部尚书是安国候的得意门生。
再往下走,粮运到了是地方官拨发,遭灾的那处地方的地方官,姓姚。
再往深里扒……户部尚书不敢扒了。
不光是户部尚书心里清楚,满朝文武没几个不清楚的,因此都眼观鼻鼻观心的装泥胎木塑。
陈飞卿也清楚这件事的关窍,但他自然是不信这事儿跟自家那个严肃到严苛的爹会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因此倒也不担心,只等着皇上发话。
皇上见众人都不说话,气急反笑:“平时热热闹闹,怎么现在没人说话了?”
宁王站出来,道:“皇上,臣愿前往江南承办此事。”
众臣不是没有讶异的。这件事儿大家都不愿意出头,无非是因为不好出头,事儿若没办好,得罪了皇上还算事小,也就是被皇上认为不堪大任断了殿前升迁的官路罢了,若真查出点什么来,得罪了安国候或是姚氏,那是还能不能保全一条命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