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平不问我,他不问我究竟是怎么看见他眼底的蜡烛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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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我总是做梦,连打瞌睡也做梦,梦见宋清平,梦见我们在重华宫里,在九原行宫里,在太子府里,甚至在宋府里。
我告诉父皇,父皇总是笑一笑,然后拍拍我的肩,颇有深意的说:“你们年轻人还挺厉害的。”
后来我就再也不告诉他什么了,我去找章老太医开药,我告诉他我夜间多梦,让他帮我好好治一治。
宋清平指定是暗中给我布了一张网,他现在开始收网了,我完了。
父皇又说做个人须得俯仰天地无愧,我这十几年来大概也是这么做的。
从前我以为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我二弟沈林薄,我得把太子的位置给他,把天下苍生交付到他手里,这太子府迟早也得给他。
现在我知道了,我最对不住的人该是宋清平。
他这个人吧,总盼着我当皇帝,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缘由,一颗心全都放在一个木匠太子身上,比什么朝代的忠臣烈女都要专一。
我辜负了他一片忠心,这是我对他有愧的原因之一。
之二是我在暗地里对他有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虽说章老太医给我开药安眠之后,我近来的梦是少了一些,那一点膨胀起来的心思好像也真在慢慢的减下去。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却明白得很,我放不下。
有个人不分白天黑夜、抓心挠肝的惦记着你,感动个屁,这种事儿任谁知道了都得脊背发凉。
所以说,我对宋清平有愧。
有的时候我没忍住去试探他,他却步步退守,仿佛对我根本没什么可保留的,全然不像是外人眼里的端方公子,温润内敛,又将人隔得远远的。
我有时觉得我认识的那个根本不是宋清平。
宋清平近来没去史馆修史,他请了假,在城东城西的两家铺子之间来回跑。他喜欢撑着脑袋在柜上翻账本,提着笔在上边圈点,算计时看起来倒很是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