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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他的想法,崔季明也坐不住了,嘴里叼了个饼子,站起身来,跑到地图上拽住他的手,低头看道:“若真能如此,的确就容易打开局面,但是若是连西边打下来,我就是真的要跟四家为敌了。手头兵力未必够用,我需要俘虏几座大城。”

殷胥毕竟是做了皇帝,对于打仗的大局也很懂得,但是落实到战场上的行动,他显然不如崔季明有经验,便等她开口。

崔季明道:“你说的水军多久能到?半个月?”

殷胥:“最少要二十日,毕竟这路途并不短。”

崔季明指了指:“若是刘原阳能打进微山湖里,大幅削弱郑家势力,给我少一个敌人,就做得成。我估计于空韬会对沧定使手段,我跟沧定之间的合作要破,到时候沧定想对我出手,就肯定要从德州下来打我博州,毕竟魏州、博州是我最重要的两座主城。”

她光着脚踏在柔软的地图上,往西走了几步,从他手中拿过短杖,道:“我的兵力不够用只能挡,没法打回去了。既然往西走,打不成沧定,我就拿齐、淄、青三州。”

殷胥一惊:“你要打三个州?!”

崔季明道:“你以为我白白就愿意留裴六?齐、淄、青三州曾经是她手底下的城池,后来裴森攻打,裴敬羽策反三城主将。她当时也算是狠厉,看裴森的兵力知道大势已去,杀了想倒戈裴家的主将,任命了手下年轻小将为主将,然后在几次交战都被压制之后,命她亲自提拔上来的三州主将和裴家暗通信件,向裴森投降。”

殷胥:“你的意思是说她觉得自己正面打仗不可能抵挡住裴森,于是就主动要手下将士佯装投降?”

崔季明:“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的就是,她是可以等可以忍很久。裴玉绯养的哪里是面首,而是门客,这群门客几乎都是穷苦至极的寒门出身,她赐予官职,又让他们投降给他们活路,等的就是回报的时候。她心里清楚打仗也是属于她的那些兵力送死,不如让裴家先帮她养着,她也清楚裴敬羽厌恶她却不会杀她。只是没料到被裴家送来了联姻。”

殷胥:“所以你是说要与她联手,夺得三州?”

崔季明笑:“正是,虽然许多事情实施起来也有难度,我还需要好好计划。但打这三州比打沧定容易,只可惜他们靠的是济水。”

殷胥道:“主要是如今战乱,若是能沟通黄河到济水的河渠,这场仗就好打得多。”

崔季明叹:“别想的那么美啊,什么困难都没有还叫打仗么?只求朝廷下一步能在相州追打恒冀,然后占下濮州,把黄河这个口扎住了,皮口袋里头再咬,有太行山和刘原阳拦着,咬不出去。我只求兵力能不受损太多,别让天底下就先知道我成了朝廷招安的,否则各家要真派重兵来打我,你想帮忙都帮不了。”

殷胥点头:“我也担心这个。你放心,我派太原兵力往回打恒州了,幽州也在往北打,如今已经整个河朔山东开战,我会经常去给你递消息,你叫手底下人接着。消息畅通才能相互配合。”

崔季明点头,她转过头去,撕了块羊肉,道:“我许久没听过两个阿妹的消息,光给你寄信去了,没有和阿耶通过信。你知道我两个妹妹如何么?”

殷胥:“妙仪似乎进了太行山。深山之中倒是不受影响。只是舒窈……前一段时间她在成都开的炼矾厂实在是规模太大了,基本拢了成都地区的全部矾产,单一厂能缴的税额足有十五万贯,几乎都快成了成都支柱。但官营的好多产业都快让她挤垮了,成都府刺史看不过去,联合户部有点强买强卖性质的吞了她六家矾厂。”

崔季明瞪大眼睛:“我妹你都敢欺负了?”

殷胥无奈:“一是这事儿是户部的小事没呈到御前来,二也是她在成都都快一手遮天了,实在没办法。结果六家矾厂成了官营,这三个月,产量税额减了一半还多。她脾气特横,告了转运司,写信给崔南邦,找丞相告朝廷。也是这两年我刚推了税商律法,其中事无巨细的都写明了律法,她的情况的确是可以告。以前没人敢告朝廷,她就拿着律法还真一告一个准……这大案她命手下人来的,在长安开堂审的全城人都来看她告朝廷。”

崔季明拍腿大笑:“天呐!然后呢!”

殷胥坐在地图上叹了口气:“怎么着,这案子闹到长安的时候已经呈到我面前了,我既然想推法令,这自然是个好时候,就特意让刁宿白判案、户部尚书也入堂听案。她还真赢了这一状,朝廷要把矾厂还她,她不要,只要一年的营收额,朝廷也没办法,长安朝廷官员都在关注这事儿,只能赔了钱。结果她——倒是真睚眦必报的性子,怒买了关中五家矾厂,继续干,直接把关中的矾厂挤垮了,一手捏着朝廷周围的炼矾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