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这时候不站出来不行了,只是要她跟妙仪讲,她能讲出来什么呀?舒窈什么也不好意思说,支支吾吾的,指着图册,半天只说了个囫囵。妙仪倒是很多问题,小丫头也真是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直白到叫舒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两个姊妹趴在一起,反而是她这个当老师的,羞得快要低下头去,话说到一半,妙仪却抢了书册,急急忙忙的跑走了。舒窈还以为她后知后觉的有了点羞耻心,正愁着自己也是没本事,怎么都快成婚了一两个月了,修的耳朵都快被她拧掉了,她连这方面的事情也说不清楚……
然而才到了第二天,就听着院内的丫鬟们传话,说是他们俩终于成了,
咦?昨天才说的,今日就成了,他们这两个人,到底是谁胆怯啊……?
崔式那些朝堂上的狐朋狗友们,倒是一个个说起来闺女嫁出去之后如何如何。崔式反观自己家里,妙仪一个月也就在棋院或者是熊裕的宅内,住上个十天八天;舒窈则是偶尔出去跑生意,去汴州多一些,但一小半的时间也都在家里呆着。崔式自打成婚之后,再也没挑过两个女婿的毛病,反而都觉得两个丫头爱往外跑——
但谁也跑不过家里那个三郎。洛阳与大邺,日异月新的变化着,边关的境况也难以预料,说变就变。本来是奚与契丹两家坐大,却不料契丹前脚攻下了靺鞨,又以计谋策反了奚的内部,在短短五个多月内,吞并了曾经和她差不多同样体量的奚。
这一举动,大邺与突厥都有些始料未及。
契丹在北方崛起了,突厥与大邺的联盟一下子成了圣人的高瞻远瞩,阿史那燕罗本来和大邺内部还有着层层叠叠、心有不甘的矛盾,在双方共同的敌人面前,也烟消云散。
随着突厥和大邺的通商,大邺的战马不再只靠着河套的几家牧场,大批突厥的战马涌入,骑兵的成本也跟着大为降低。而另一方面,随着大邺粮食亩产量的增加,纯粹自给自足的小农越来越少,甚至连县镇村内都有人以买卖粮食为生。本来大量抛掷的土地,在连年对突厥卖出粮食的高额利润下,又被不少地主佃户捡了回来开荒,
当然,随着大邺的商贾越来越发达,简直到了全民皆商的地步,各种大大小小的曾经没有被注意到的问题,也一齐暴露了出来,
这些还是后话。对于这场面对契丹的战争,阿史那燕罗亲自向大邺上书,要求崔季明本人带领大军,两国合兵,双方共同作战。不知道他是信崔季明的能力,还是看中崔季明的地位对两国外交的意义;亦或是知道崔季明的脾气,不会在战争面前用那些政治的手段,含糊其辞,彼此构陷。
在朝堂上殷胥自然应允,毕竟他与崔季明早早商议好了此事,
然而到了殿内,关上了门,他对于阿史那燕罗指名道姓要求崔季明的这件事,却开始没完没了的唧唧歪歪,又提起什么“他可看过你穿女装”之类的话,甚至还掰着指头算,崔季明和阿史那燕罗到底认识了多少年。
崔季明啼笑皆非,那个在朝堂上立下豪言壮语,搞得满朝文武热血沸腾的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只是契丹如此强势,这是阿史那燕罗和崔季明都没有想到的,突厥这几年弱势,内部矛盾重重,□□厥体型庞大,人数也比契丹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一个游牧民族发展到如此体量,自然会出现种种无法解决的自身矛盾。
民族的性质,生产的方式,居住的地方,还有内部那些奴隶成群的老贵族们,都决定了突厥想要改革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像是大邺无论如何改革,也改不掉这个民族有些无法撼动的根基,
阿史那燕罗的举步维艰,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个改革者需要有的能力,决心和担当。每一个细微的选择造成的,无论多大多小多好多坏的后果,都需要这一个人全力承担,
甚至在和崔季明一同领兵的过程中,他也问了崔季明很多关于殷胥的事情,甚至被崔季明打笑说,阿史那燕罗是想进宫当个突厥来的娘娘,
而另一边,由于契丹和突厥交战的位置,距离大邺的边境有相当一段的距离,崔季明和大邺边疆的不少将领,还从未如此北上过,遇到的陌生状况也接踵而至。
复杂的环境,契丹人堪比当年柔然的残忍,突厥内部又有大小战役发生。再加上天才又永远不可能只诞生在大邺境内,契丹也迎来了这样几个天选之人,颇有才能。这一场仗你来我赶,又加上中途暂时休战的时间里,距离边关和洛阳都已经太远,崔季明不可能再往回返。殷胥口中那个不见到她会死的这个期限,从三个月延长到半年,又从半年延长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