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帝平日批阅奏章所在,比起正朝的太平殿,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两只铜鹤分居皇帝座后的两侧,熏着檀香,青烟袅袅,香气弥漫,而皇帝靠坐在椅子上,穿着宽松的便服,与正朝时的威仪大不相同。
先是苏观涯将近来内阁的重大事务简略地禀报了一番,主要还是宜春郡灾后的重建事务,无非是要花银子的事儿。
对于这些事儿,皇帝显得很平静,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动问一两句,并无太多的旨意。
等到苏观涯领衔的内阁陈述了小半日,皇帝陛下才淡淡道:“那些事儿,内阁好生处理就是了,诸位爱卿办事,朕素来是挑不出毛病的!”
众官员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只是躬着身子,并不敢多说什么。他们当然不会是太过畏惧眼前椅子上的这个男人,只是担心在这里越是多说话,会让旁边的同僚抓住由头,当场发难。
皇帝本身未必有多厉害,但是若找到由头,抬出皇帝这面大旗来对付政敌,却也是极犀利的武器。
而皇帝显然是很愿意看到他的臣子们互相进攻,互相找到对方的把柄,他也甘愿以那些把柄为契机,大开金口,正大光明地削弱臣子们的实力。
“太师,与庆国人的谈判,如今进展如何?”皇帝看着萧太师,很干脆地问道:“他们愿意拿出什么条件来?”
萧太师上前拱手道:“回禀圣上,庆国人……哎,以老臣之见,他们谈判之心,并不真诚!”
“哦?”皇帝神情淡然。
“老臣不过提出六条谈判条件,他们却是有四条无法接受……老臣为大燕国的利益,他们若是无法接受条件,老臣也是不会让步的!”萧太师一脸正色,乍一看去,还真是一位为国为民的老臣。
大理寺卿胡雪辛已经冷笑道:“太师,是庆国人谈判之心不诚,还是太师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对方无法接受啊?若是咱们大燕漫天要价,开出一些对方确实无法接受的条件,只怕对方反过来会觉得咱们大燕谈判之心不诚啊!”
萧太师神色淡定,甚至带着一丝笑道:“胡大人此言差矣。老夫所提条件,虽说并不易答应,却也不是为难的不可不答应,相比起我大燕与魏国联手前后夹击庆国所取得的利益,老夫提出的条件,那是极其宽松的。庆国人好好想想开战之后的结果,再想想老夫所提要求,然后细细掂量一些,如果庆国人聪明,便应该能够接受老夫的要求!”顿了顿,才向皇帝拱手道:“圣上,老臣受圣上嘱托,与庆国人谈判,不但要尽量争取最大的利益,而且还要谈出我大燕的国威……若是轻易向他们妥协,反倒显得我大燕毫无骨气了!”
胡雪辛亦是上前一步,向皇帝拱手正色道:“启禀圣上,太师之心,或许是好的,也或许是在为我大燕争取最大的利益。但是臣却以为,有些事情,过犹不及了。太师的条件中,那是有割地项目,而且索要土地不小,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接受的……非臣在为庆国人说话,他们自诩为礼仪上邦,更是自诩为中原大国,目中无人,在没有战败的情况下擅自割地出来,庆国从上到下,那都是绝不可能答应的。而且太师所提出的条件,一旦被庆国国人知晓,很有可能会激怒庆国人!”
“激怒庆国人?”萧太师斜眼看了胡雪辛一眼,淡淡道:“胡大人的意思,似乎是有些害怕庆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