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静坐着,没有说话。
“当众抗旨,这一条便足够砍了你的脑袋,即使将功折罪,留下性命来,你罢官免职也是免不了的。”韩玄昌肃然道:“而为父很早就告诫过你,你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攥紧手中所有的势力,将之化为己用。虽然时日不多,但是你并没有让为父失望,在西花厅和豹突营也有了根基,可是一旦因为这一次的过错而罢官免职,丢掉了手上的一切,那便是因小失大,愚蠢透顶!”
韩漠深知父亲所言不无道理,一时也不敢反驳,只是看着父亲,聆听教训。
“再者,你也明白一个道理,所谓慈不掌兵,一个真正的将领,当断则断,当弃则弃,军人只相信强者。”韩玄昌正色道:“如果仅被敌人胁持你的几名家人,你便对之妥协,那让你的部下如何看你?这一次,你已经将自己的一个致命弱点暴漏出来,重情重义固然无可厚非,但是若是一身关系家族兴衰,那便不是讲情义的时候。”他盯着韩漠的面孔,一字一句道:“为父这些话,你要牢记心头,妇人之仁,会害死更多人。如果日后有一天,为父落在敌人之手,你也无需有所顾忌,让你的部下先射死为父,再替为父报仇,这才是我要看到的儿子!”
韩漠苦笑道:“父亲说这些做什么。”
韩玄昌叹了口气,也不再继续在此事上纠结,沉吟片刻,终于问道:“西北那边……真的出事了?”
“父亲是否知道什么?”
韩玄昌摇摇头,“苏家父子叛乱,为父事先毫无预料。但是他们既然敢在京中起兵,而且没有攻打皇城,这是固守九门,那显然是等待援军……”他凝视着韩漠:“太子往西北去,他们等的,应该就是太子领兵回来,尔后合兵一处,将我们几大世家一网打尽吧?”
这书房隐秘无比,房子四周更是有影子卫作为岗哨,父子二人自然不避讳言。
“他确实是要去西北夺兵权。”在自己父亲面前,韩漠自然没有任何隐瞒:“他也差一点就将兵权抓在手里!”
“现在如何?”韩玄昌双手情不自禁地握起拳头:“萧怀玉和太子如今在哪里?”
韩漠沉默许久,终于道:“死了!”
韩玄昌的身体一震,他并没有任何欢喜之色,本来前倾的身体就如同虚脱般靠倒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两只握着拳头的手,竟微微颤抖。
书房之内,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韩玄昌脸上才显出苦笑道:“大燕……亡国不远矣!”
韩漠皱起眉头,但是很快就明白韩玄昌的意思,如果只是萧怀玉死了,而魏庆两国名将还好端端的活着,那么燕国确实是亡国在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