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散安贞连连挥手,示意部下们把刀剑收起,转而继续看着北面。
他示意的瞬间,有部下附耳过来,低声道:“是不是急召仆散留家将军前来?”
仆散留家带着一千多的精锐骑兵,就在铁岭北面数里。这支兵马,一直被仆散安贞当作稳定局面的关键力量。
但这会儿,仆散安贞只想苦笑。
那一千多的骑兵,放哪里好些?
他们要来铁岭,总得奔行一刻半刻吧?郭宁的手掌距离腰间的铁骨朵,可只差几寸。
他们若要折返己方大营……唉,定海军的强盛超乎想象。己方就算多了千余骑兵,怕也没多大用处。
仆散安贞这种将门子弟,绝不可能欠缺眼光。在他的视野内,定海军的队列一波波地前涌,而又严整异常;诸多兵种彼此错落而又层次分明。那么多的将士,在通过狭窄区域时仿佛流水,而进入开阔地形,则恢复山岩般的整齐稳固。
这不止是长久训练的结果,更是全军上下意志凝定,几乎毫无动摇的结果。
要知道,郭宁适才发出的号令,是让定海军攻向河北宣抚使的大营,此举形同造反!可整支上万军队就这么毫不犹豫地遵令而行,好像理所应当……这代表什么?
代表了朝廷的威严、女真人的武力,在这群骤然崛起的汉儿强豪面前,什么也不是!
这定海军中,岂止郭宁一条恶虎?他们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全都是恶虎!
反观河北金军大营,自从定海军突袭李全所部,大营里的勐安谋克军就开始警戒了,这会儿催促调度的鼓角更是此起彼伏。但营地里依然有几百人成群的乱跑,仿佛没头的苍蝇。
这种程度的混乱,仆散安贞本来是可以忍受的,他甚至觉得,只要能够战胜攻取,就不必苛责细节。但这会儿面对着步步紧逼的定海军,这种混乱就代表了实力上的巨大落差,代表了即将到来的失败!
定海军来得好快!他们的中军前部已经通过了沼泽地带,南北两路骑队包抄之势已成!
两军渐渐接近了!
再过三百步,就要箭失相交了!
“没必要,没必要这样。”
仆散安贞只觉脑袋开始发昏,两侧鬓角血管乱跳,简直要炸开。
他连连苦笑:“郭六郎,看在朝廷的份上,不不,看在咱们都曾在徒单丞相门下奔走的情分上,有话好说!不如这样,济南府我不要了,全给你!你看如何?”
郭宁只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