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霍夫连忙低头:“不敢,我是为公司着想。”
顾骜呵呵一笑:“米奇,有个道理,你或许没注意到,但我相信,只要我说出来,你肯定能理解。
美国的法律,联邦这个精密的架构,在每个时代,要解决每个问题时,设立的新组织。在这个组织诞生之初,它都是奋发向上,做好主人创设他时所希望他做的事情。就像一个生命体,被环境逼迫进化出一个新器官,这个器官最初都是解决迫在眉睫的环境需要的。
可是,单细胞生物的本能,是分裂繁殖。哪怕成了高等生物,出现了器官分工,繁殖功能被专门的生殖细胞垄断了,大脑告诉其他功能器官:你们有限分裂有限繁殖就够了,不许超出器官需要的数量。
但是,这控制得住吗?总有控制不住的意外的,器官,组织,有自己的利益。凭什么老子只干活、把繁殖那种爽的事情留给吉尔?
然后,它们就成了癌细胞,自私自利,永恒,无尽地繁殖。哪怕染色体端粒缩短到已经改变了dna本来结构、丢掉了末端信息、多繁殖一代就多变异一代,也在所不惜。
在人,这是癌细胞,在企业,这就是养寇自重的大公司病,在美国,还是养寇自重,比如nsa,比如cia,比如fbi。谁不想要把自己的作用描述得更重要?谁不想要更多的人员编制、预算拨款、更宽松的行动权限、更大的管辖范围?
它们的主人创造这个机构的时候,都是为了应对国家面对的特殊危机,可是罗斯福死后,fbi就变成癌细胞了;艾森豪威尔死后,cia也变成癌细胞了……只不过,是依然也会攻击病毒,本身功能也还在的癌细胞。
埃德加·胡佛能做48年fbi局长,历经8任总统、16任司fa部长,一直做到他在岗位上心脏病发作“因公殉职”为止,还能让尼克松总统怀着“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心情,窃喜地念讣告,靠的是什么?
癌细胞,最喜欢的是刚愎自用、迷之自信的r。目前这位,我觉得他会养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几团癌细胞。这种人,迟早会被烂摊子反噬的,蹦跶四年又如何。”
至于顾骜去年跟哈佛费正清研究中心的傅高义、宋逸民教授聊天时,说过的那套理论,他就不拿出来再跟舒尔霍夫说了,没必要,人家不是汉学家,听不懂。
作为1980年开始,此后三四十年里,美国唯一一个只干了4年就被赶走滚蛋的家伙,顾骜不想跟对方扯上任何关系。
历史上,汉景帝这种货色,说是要继承乃父的路线。
可也幸亏他爹只是降到十五税一、刖足改杖五百、劓鼻改杖三百。这好歹给汉景帝留了点证明他比他爹更仁慈的下降空间,还能改三十税一、刖杖三百、劓杖二百。
可要是换一个直接“永免田赋”的汉文帝,那汉景帝还玩屁?李根对露西亚人的压制程度,已经到了相当于“永免田赋”差不多的程度了,后续想打“文景之治”旗号上去的人,再多走一步都是危险的,说不定礼包就开大了。
顾骜没有再多说,只是留下一个背影,让舒尔霍夫自己去慢慢反省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