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要解开陆晟泽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皱着眉头厉声喝止:“别碰我。”
“先生,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您的身体,是否有需要立即处理的外伤……”
护士温声劝导,陆晟泽并不配合,不容拒绝道:“我没有受伤,只是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他态度坚决地不让护士碰自己,把我叫过来,实则也没有跟我说什么话的意思,就只是把我晾在旁边,让我好不尴尬。
陆晟泽不说话,我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和几个医生护士悻悻地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医生再度试图劝陆晟泽配合检查,陆晟泽还是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
他不愿意,别人当然也不能逼他,毕竟看今天这个架势,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开罪不起。
救护车开到高速公路上,雨又下大了,在车内都能听见哗哗的雨声,时不时还炸响几道惊雷。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也许是雨天路滑,又也许是什么别的原因,鸣笛疾驰的救护车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个打滑就朝一侧翻滚,车内骤然天旋地转。
白衣天使们也还没有时间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竟下意识地扑过去护住了陆晟泽。
仿佛在危急时保护他是刻在我骨髓中的某种本能。
人在猝不及防地受伤的时候往往是来不及感觉到痛的,直到过后麻木散去,刺骨的剧痛才会重新变得无比清晰。
救护车还算结实,在突发的车祸中车厢被撞得有些变形,却还没有彻底损毁,里面坐着的人应该都只是轻伤。
除了我。
后脑勺一片温热潮湿,不知是被碰撞中飞出的什么东西狠狠砸中,豁开一道深而长的伤口。
血腥味灌满了我的口鼻,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被我护在身下的陆晟泽的心跳和呼吸声最为清楚。
在瞬间的大量失血与剧烈的疼痛中,我听见陆晟泽在声嘶力竭地叫我的名字。
“程景瑞!程景瑞!”
“你给我睁开眼睛,听到了没有?不许睡,我不许你睡——”
周围嘈杂的声响越来越大,警车与救护车尖锐的鸣笛与车喇叭声交织在一起,还有人指挥着救援的声音。
我只感觉那些都离我越来越远,渐渐再也听不见。
我的思维其实还很清醒,而且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眼皮却似有千斤重,不受控制地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