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留学的时候,谢锐言还时常会想念这些吻,总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大。

回想到那一年半,疲倦多于快乐,可谢锐言不后悔。

他身在维也纳,开支不算高昂,但不靠家里却活得吃力。

出去之前,他与谢乘章约法三章,他向父亲证明,他能和从前不一样,不用花家里一分钱。

韩峤能做到的,他咬咬牙,也能做到其中的一二分。

他生性聪颖,依靠打工、写歌和奖学金,还掉学费和寄宿家庭的房租,还攒下了一笔。

一切都顺风顺水,他计划好了读博事宜,却被奶奶生病的消息骗了回来。

曾经那么亲密要好的姐姐,在和他彻底决裂之后,又扮演了一年半奶奶的角色。

她还告诉他,父亲是为了你好,你要珍惜,懂得感恩。

世界崩塌,轻而易举。

即使知道谢帷舟是受了谢乘章的教唆,他也不愿轻易地原谅。

他们姐弟二人,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诞下,却都是难啃的硬骨头,谁也不会先低下头。

特别是关于父亲的问题,成年后争吵过上百次。

在谢乘章这里,谢帷舟是不可以拒绝,不可以说不的,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父亲不但不爱她,还视她如棋子,随时都可以为了谢氏而抛弃。

她对谢锐言说:“父亲的爱只是太严厉,你不要怪他。”

谢帷舟想让谢锐言和她一起低头认错,谢锐言却是觉醒了,变成了更难啃的硬骨头,就算被扔雪地里也不低头,宁可丢掉宝贵的名誉权,也不回家。

谢锐言不知道,就在他上了韩峤的车后不久,谢帷舟得知谢锐言真的被父亲丢进了零下四十多摄氏度的雪地里,彻底慌了神,派人来找过他。

那些人晚来一步,谢锐言已经让韩峤捡走了。

韩峤捡到了一只快要冻死的狗,揣进了怀里。

慢慢地捂活了他,也捂暖了他。

然后那只狗就不想走了。

谢锐言说:“父亲也有‘哄睡’的方法,让我喝杯奶,喝不完或者喝完之后没有迅速入睡,就贴墙站一夜,不用再睡了。韩峤,我没告诉过你,自从到你家后,你用饼干帮我戒掉了睡前牛奶。”

韩峤摸摸谢锐言的后颈,颈部脆弱也敏感,痒意使谢锐言缩了一下脖子,但没有拎开韩峤的手。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我很庆幸你现在远离了你爸。谢锐言,你是最棒的,一直是最棒的,没有人看不起你,你也没有选择自暴自弃。未来都会好起来的,别害怕。”

“奶奶也一直这样对我说。当我知道她不在了的时候,心里很慌,首先恐慌的不是奶奶走了我却不知道,是再也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觉得我很棒了。”

谢锐言叹了口气。

“最开始,我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是自私,后来有一次,我的姐姐难得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她说,这是人与人之间产生联系的证明。遗憾的是,我们又提到了她代替奶奶和我聊天的事,我情绪激动起来,叫她离我远点,她也被我激怒,让我滚出家门,说我不配做父亲的儿子。我们并没有和好,关系反而更破裂了。她可能再也不愿意看到我了吧。”

韩峤顺着谢锐言的后颈一下下地轻抚,从发根揉到蝴蝶骨,像在给一只孤零零的落单毛孩子顺毛。

“谢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