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流浪汉,他身上脏兮兮的,头发打了结,挨个桌子寻找客人吃剩的食物,见找不到,把军绿色的棉袄一夹,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钱钱肚子也饿,他抱着已经脏兮兮的花棉被,突然受不住的哭了起来,他说:“那谁,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啊。”
温语寄看着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恐惧与对生活的绝望,他也怕,可是两个人在一块儿,都说自己怕了,那路就真的没法走下去了。
他给钱钱买了吃的,和他说:“不会,每一天都是新的。”
这是他用来骗钱钱的话,也是骗自己的话,他骗着自己,说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一骗就是七年,七年间,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升旗。
钱钱很厉害,聪明,嘴甜,这些年钱钱总说是自己照顾他,但是事实上他生活中的大多数的事情都是钱钱解决的,比如说找房子,比如说找工作。
钱钱拧眉,他泼辣的挽起袖子,想往厨房走:“外卖?你送什么外卖?是不是老板娘又欺负你?”
温语寄拉住他,说:“不是,是孙叔,他今天着急回家,让我帮送一趟,不远,就隔壁大楼里。”
孙叔对他们挺好的,经常给他们带东西吃,他是这里的甜品师傅,据说是学过法国甜品的,温语寄和他学了挺多东西。
钱钱:“那行,要是老板娘再烦你,你就告诉我。”
温语寄瞧着他每天斗鸡一样的满血状态想笑,但是他这样每天都热闹充满活力的样子,他是真的羡慕。
温语寄提着甜品出了门,送餐的位置在距离店里大约200米左右的写字楼。
他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打算送完就下班。
这里的人都是高端人才,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可以正常的上大学,会不会也能这样光鲜亮丽的生活。
后来又想,怎么生活对他来说都一样,没有黎颂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惶恐不安和无聊。
这次的甜品很多,他两只手塞得满满的,到了36层的时候,他给订餐的人打电话,一个小姑娘跑了出来,笑着接了,她点了一下餐,说:“可以给我一个你们店里的电话吗?我们公司刚搬过来,以后订起来也方便。”
像是在聚会,里边传来阵阵笑声,很热闹。
温语寄留了电话,低头进了电梯。
即将落日的时候,从永定河往湛蓝天边看,太阳散射出彩色的光晕染了絮状的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路过地铁站的时候,温语寄买了份炒面做晚饭,在路上吃完了,觉得胃又有点不舒服。
这些年总是这样的,身边的风景繁华,脚下的路平整,好像世界都很热闹,除了他,他的生活每天都一样,他不是不想开心点,他是不会开心了。
他胃疼了半宿,因为那一份儿半冷的炒饭。
钱钱给他请了半天假,邻出门的时候他吐了回,觉得不会再吐了,才起来收拾收拾去了店里。
今天很热,很闷,他一出门,热气直接呼吸进了肺,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他身体发虚,身上起了一层冷汗,眩晕过去后,他才迈步继续走。
钱钱皱眉看了他好长时间,才说:“你没医保。”
温语寄知道他的意思,没医保,看病都看不起。
温语寄换了衣服,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