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广播声音调小了一些,“到底是你们年轻,还有闲情逸致赏雪,这大冷的天肯定还是被窝里舒服啊,你们要是想赏雪呢,听我一句,趁今晚,预报说了,明天就没得下咯,今年的第一场雪真不小,看样子要下整夜”
司机絮絮叨叨继续说着,程亮没再听进去了,“明天就不下了,太可惜了,”程亮心里有些遗憾,看着外面的雪有些出神。
距离家还有段距离的时候程亮就下车了,他打算慢慢走回去,他知道皇甫月喜欢雪,想帮皇甫月多看几眼这漫雪飘飞的夜晚。
快走到家的时候,程亮看到从皇甫月家里出来一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围着他买的围脖,一脚一脚在雪里踩出脚印,他走的极慢,一如当年在学校的操场,程亮笑了,有种喜悦和满足填满了他,他快走几步,快靠近皇甫月的时候,皇甫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过来,看到程亮,他也笑了
☆、雪夜
皇甫月住的别墅区中间有一片湖,湖水清澈透亮,每天早晨皇甫月都会围绕着这片湖跑上一圈,他不关系湖的周长多少,只知道明静的湖水让他心里难得的安宁,仿佛置身于湖面之上,让水的浮力托起他,静置在水面,好像时间也随他一起静止了一般,秋季的早上湖面常有薄雾萦绕,皇甫月恍惚觉得这里就是世外桃源,远离世俗,不近红尘。
簌簌落雪的声音打破静谧的夜,雪花飘飘洒洒如同疯闹的孩童你追我赶,嬉戏打闹,皇甫月回头看见程亮,笑了,呼出的气体在眼前形成一团雾,隐约间他看到程亮也笑的一片灿烂,他走上前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掏出来,解下自己的围脖给程亮围上,“雪下的正大,你穿太少,当心着凉。”
程亮本想拒绝,可皇甫月已经把围脖给他围上还在身后打了个结,也就不再推辞,“知道雪下的大还跑出来,解了围脖,雪灌进脖子有你冷的时候,你在这等我,我进去拿把伞。”
看程亮小跑着进去,皇甫月没动手阻拦,高中操场那次雪里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第二天就浑身滚烫,高烧不退,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一个人也没打算走太久就回去的,只是程亮回来,他就想和程亮一起在这雪里走一走。
程亮很快撑了把伞出来,透明的伞布一点儿也不会阻碍视线,看头顶上雪花飘落的感觉,也是一种享受,程亮戴了双灰色棉手套,给皇甫月撑着伞,两人一起慢慢地向前走。
程亮看着眼前的这片湖,想象着皇甫月每天早上跑步经过的身影,他们之间错过的真的太多,当年那个单纯无害的少年,眼前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程亮心里百感交集,感叹时光匆匆,在他不经意间,已经走过了没有他的十二年。
皇甫月见程亮不说话,望着这片湖有些呆呆地,问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看着点脚下,这摔一跤可够你疼半天的。”
程亮转头看看皇甫月笑着道:“乌鸦嘴,我是在想,你为什么不问我刚才去哪了,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好奇害死猫,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我问也得不到我想知道的答案,何必让彼此不痛快,”皇甫月语气很淡然,平静地如这片静水流深的湖,“而且我相信你没有能力金屋藏娇,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到底你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刚想夸皇甫月几句,可这后面一句却偏离了正轨,换做平时,程亮一定会怼回去,因为往常他都会一争长短,论个输赢,今天他也就笑了笑,“的确,你现如今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哪也不去,‘啃老’很好。”
两个人达成共识一样,都没了往日的锐利,柔软的像一团雪球,可能是这雪花的缘故,消解了很多外面的包装,使人更多的想袒露真心,正如皇甫月曾告诉程亮那样,他这么喜欢雪的原因是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告诉他雪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无瑕的东西,在下雪天依然把内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是不容易得到幸福的。
就这样两人紧挨着慢慢走,像一对相互搀扶的老人,身后留下两串脚印,不整齐但都很稳,踏出来的脚印雪花好大一会儿功夫都无法掩盖完全。
走过假山旁边的时候,程亮停住脚步,惊讶道:“我还不知道这附近有这样一座假山,可惜晚上光线不足,不然挺想看看它的全貌,这样的别墅区,假山上的风景造的也绝对值得一看,请的都是能工巧匠的感觉。”
皇甫月点点头,“的确,据说这座假山是仿造黄山的某座峰得来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尽量还原真实的景致,白天来看极好,我们平日上班太忙,早上你起太晚,周末你又太宅,自然那么久也不知道这里有座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