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令人作呕的夜晚;想起去美国后的第一个除夕,他风尘仆仆赶回来,却发现老房子里空荡荡的,原来杜昊他们早已搬了家;他想起了很多很多,被他刻意忘记、不愿提起的回忆。
可能从妈妈走了开始,爸爸也没有了,家也没有了。
快天亮时,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杜倚松赶紧随便摸了下脸,拿出来看。
【倚松,公司财务部门里基本上都是你姨母的人,我打听不到太多消息,不过似乎确实少缴了很多钱。另外,你父亲刚刚入院了。】
都是姜容的人?
杜昊住院了?
杜倚松无声地冷笑了一下,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愤怒?难过?失望?
好像都说不上,这些情绪不早经历过了吗?
“倚松……”大概是手机的光太亮,吕修峦好像睡得不太踏实,呢喃了一句,翻身把杜倚松搂在了胳膊下面。
后者一下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就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家。
吕修峦迷迷糊糊中抱着杜倚松,把人紧紧地往怀里按。
杜倚松觉得有点儿不舒服,往外挣,又被身后那人下意识搂紧了。
力气还挺大。
睡梦里的吕修峦确认怀里的人不会再乱动了,咂了咂嘴:“倚松……喜欢你……”
真是又笨又蠢。
又可爱。
这个“可爱”是值得喜爱的意思。
杜倚松感觉自己仿佛从漫天飞雪的北国,被拉进了山花烂漫的春野,阳光暖融融的,暖到了心坎儿里。
他想,他其实是有家的。姜宜走后,他又有了一个新家。
至于曾经的家,既然已经没了,他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杜倚松默默转过身,面朝吕修峦,把脸埋进对方结实的胸膛。
他还刻意蹭了蹭,把宽松的睡衣带子蹭开,将眼泪直接蹭到吕修峦热乎乎的皮肤上。
自己在这儿伤心呢,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杜倚松本来还专门放轻动作,现在心情变好了,就又觉得吕修峦实在可恨,得把大傻子折腾醒。
“怎么啦?要起床了吗?”吕修峦感觉胸前湿漉漉痒呼呼的,迷惑地睁开眼睛。
杜倚松撅起嘴巴,近乎撒娇道:“我没睡着。”他没提宜爱的消息,反正吕修峦总会知道,此刻气氛正好,没必要说不开心的事。
然而吕修峦总会凭实力证明,什么好气氛,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啊,我睡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