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我们垫毯子了。”李忠与司机勾肩搭背,哥俩好似的给他递了根烟。
“来来来,抽根烟,我们保准给你收拾妥当,不碍你事儿。”
“可得绑紧嘞,上山路不好绕,别掉了。”司机接了烟,还有点担心。
“行,肯定绑紧,掉了我们比你更心疼。”
司机一想,是这个理儿,于是便不多说话了。
六辆车有点拧巴,装车麻烦,司机期间又急躁了一回,被李忠提出加价后冷静下去。
牧周背着包混在旁边帮忙,时不时递个剪刀和绳索。
“就是上面放不了,不然早安好了。”跨上车的男人叼了根烟,扯了扯绳子,他往下看了一圈,瞧见牧周,问一嘴,“小孩儿你站后边儿看看,旁边过没过界?”
牧周往后退了两步去看,山地车车身比面包车短,又被绳索紧紧箍着。
“没有。”他大声回应。
“好!”男人跳下车。
加上司机一共八个人,上车有点打挤。
抽了李忠三支烟,还多得了钱,司机态度转好,乐滋滋地说:“幸好山上没有交警,不然一抓一个准。”
“特殊情况嘛,也就超了一个小孩儿,不占地儿。”
周遭人一口一个小孩儿,牧周并不反感,毕竟周遭的人都是能当他爸的年纪。
也是上车后听他们聊,牧周才知道这行人是凌晨刚到的,没睡多久,于是不多时车里的人就摇晃晃地睡了。
李忠没睡,他见牧周沉默看向窗外,小声问:“你现在上高中?”
“嗯。”牧周转脸,“高二。”
“我儿子也上高二,我还有个女儿,读初一。”
“是吗?”牧周没有太多和长辈交流的经验,一句“是吗”以后就憋不出别的了。
李忠倒健谈,很是感慨地说:“太快了,一转眼长那么老大。”
“对了,你叫什么?”李忠问。
“牧周。”牧周垂眸,道:“放牧的牧,周全的周。”
坐上车前,牧周一直在想自己会不会生出些不好的情绪,毕竟他父母就栽在这条路上,但真的启程,牧周什么也懒得想了。
车道一面靠山,一面是崖,牧周坐在靠崖的窗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迅速掠过的绿色。
在此之前,牧周从未想过绿色也能催眠,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着玻璃,他恍然听见风的嚎啕,牧周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晏方声。
晏方声坐在轮椅上,背对着牧周,他只能看见一个挺阔的背影。
牧周上前,伸手想搭上轮椅的把手,轮椅却转了个弯,晏方声面对他,眸光里闪着摄人的冷意。
牧周被这目光看得僵直,手脚都是木的。
他瞧见晏方声不悦地拧眉,质问:“你怎么还不走?”
牧周蓦然睁眼,呼吸急促,身旁的李忠见状,讶异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