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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郎的话语就好像当头一棒敲在商锦忠的顶门上,商锦忠顿时目瞪口呆,耳边传来宋二郎慢条斯理的话语声:“我们现在麾下有十万之众,老四你训练的精兵也有六千人,若是就抚的话,少说也能给个知县什么的当当,便是刺史、知州也不是不可能,也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俗话说‘杀人放火被招安’,这也是寻常事,咱们有实力在手,也不怕吕吴那边有啥花样。反正我们几个也都是用化名起事的,若是上边追查祸首,便将那些流民头目砍些个脑袋送过去,那些吴军将领的战功也不少了,他们又何必和我们拼死拼活呢?我平生做事情讲的就是一个稳妥,若是老四你没有八成以上把我,不如便听我这招吧!”

“够了!”一声断喝打断了宋二郎絮絮叨叨的话语。商锦忠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想要直指宋二郎,又放了下来,摇了摇头,用一种苦涩的声音说道:“大哥,当日你我在山中,声言钟延规虽名为官,但残民以逞,其实为贼;我虽为贼,但取不义之财,以济百姓,其实为官。那是何等英雄,今日我们起兵反吴,虽然遭遇挫折,但比起那时来岂不胜过千百倍,大哥却这般模样,叫小弟好生小看了?”

商锦忠这一席话下来,宋二郎脸色微变,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三当家上前一步喝道:“商锦忠,若非大哥,你岂能有今日,竟然敢如此和大哥说话,还不快快下跪谢罪!”

商锦忠冷哼了一声道:“大当家衣我食我,恩同再造,我商锦忠自当报答,但这是私恩。大丈夫生于世上,岂可以私恩而废大义。我若是降于吴贼,岂不是拿那些死在枪炮刀剑之下的弟兄们的血来染红官袍?大当家,你做此不义之事,纵然不死,夜里又岂能安枕?今日之事,我商锦忠头可断,血可流,而膝不可弯!”

商锦忠这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三当家听得有些又羞又怒,他得知吴军攻陷耒阳之后,早就摇动了,见宋二郎力主就抚,更是又惊又喜,商锦忠这般坚决反对,让他如何不恼火,他正欲开口反驳,却只见宋二郎脸上满脸羞愧道:“老四,你说的不错,我一时糊涂,竟然说出这等不义的话来,还是你腰杆子硬,要不然就酿成大错了!当真是惭愧无地,请受我一拜!”说话间,宋二郎竟然真的向商锦忠敛衽拜了下去。

“拜不得!”商锦忠又惊又喜,赶忙上前伸手扶住宋二郎,不让他拜下去。正在此时,他突然觉得小腹一凉,接着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抬头一看,只见那宋二郎跳到一旁,右手提着一把匕首,鲜血淋漓。

第110章 恫吓

“你!你这是为何?”商锦忠瞪大了双眼,戟指指向宋二郎,刚向前迈了两步,只觉得伤口处一阵绞痛,脚下一软,竟跪了下来。

“老四,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要杀你的。”宋二郎沉声道,他此时的脸上满是悲戚之色:“如今吴军已经三面包围,我们已是死地了,若不就抚,只有死路一条。可你还固执己见,若是你只是个寻常头目,我最多将你软禁个十几天,待到事成之后,再放你出来,向你陪个礼,也算是全了你我兄弟间的义气。可偏偏你在军中极有声望,若是不杀你,稍有变故,大伙儿都落得个没下场。”说到这里,宋二郎转身对一旁的三当家道:“老三,给四弟一个痛快!”

“喏!”喜出望外的三当家来到商锦忠侧后,拔出腰刀,大喝一声便一刀将其头颅斩落,落地的首级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只见其双目圆瞪,仿佛生时一般。

宋二郎走到首级旁,蹲下身子,低声道:“四弟,你且放心,你那两个孩儿我便当作自家孩子一般看待,绝不会亏待了他们的。”说到这里,宋二郎伸出右手将其双目合上。

数日后,潭州城刺史府。崔含之坐在首座之上,两厢将佐肃立,当中一人跪伏在地,正是三当家。崔含之看完了呈送上来的书信,将其放到一旁,用一种矜持的声音问道:“这么说来,衡州的乱民是要求抚啦!”

三当家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才高声答道:“回相公的话,吾等受奸人蛊惑,犯下了滔天罪行。正悔恨不已,得知圣主下旨宽抚,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我辈便将起事的奸人尽数诛杀,解甲以待王师,各返家乡,还望相公恩准。”

崔含之点了点头,问道:“奸人的首级和名单呢?”

“首级便在殿下!”三当家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双手呈上,早有一名军官接过帛书转呈了上去,崔含之接过一看,却是一份名单,以及各自在流民军中的官位。这时堂下有人流水般的送了数十个个木盒上来,打开一看,里面却都是一枚枚用蜡封了的首级,一一摆列开来,右边第一个便是商锦忠的首级,木盒的侧面刻了五个大字“贼枭商锦忠”。这时旁边传来崔含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