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燃乖巧地点头,低头的一瞬闻到男人身上干净好闻的木质沉香,丝丝缕缕地侵袭着她的嗅觉。
那也是第一次,祝星燃觉得,男人身上有香味一点也不显女气,更像是气场的附庸品。
至此,两人再没有过多接触,虽同在一个屋檐下,但霍庭恩似乎很忙,平时连面儿都见不到,与祝星燃打交道的都是庄园内的佣人。
有时祝星燃会在午夜时分听见模糊的狗叫声,猜测偌大的庄园内应是养了狗,后来佣人告诉她,是霍先生养在庄园后方的花园内养的一只罗威纳犬,偶尔才会也夜里叫两声。
起初祝星燃并未在意,只当是霍庭恩养在身边的宠物狗,直到后来的某日,她在庄园里无意中撞见异常残暴的一幕。
那天她散步到庄园后方,穿过清静幽雅的木桥,看到那座栽满玫瑰的花园,她没有进去,只是路过,却依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慌张恐惧的求饶声。
好奇心让祝星燃停下脚步,她的目光穿过栅栏的缝隙,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卑躬屈膝的模样,唯唯诺诺的站在草坪中央,声音哆嗦得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声。
说自己不该将公司机密透露给竞争对手,更不该阴奉阳违,与他人串通贪污款项,言语间仿佛在道歉,在忏悔。
霍庭恩就坐于不远处长亭下的方椅上,一袭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熨帖规整的黑色西服裤包裹着修长优越的长腿,此时闲适的交叠,冷白明晰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扶手,静静听着下属的求饶,俊脸平静淡漠。
祝星燃清凌凌的目光落在他身侧,终于注意到那个让中年男子恐惧发抖的源头,只见一只半人高,通体毛发漆黑,体格凶悍壮硕的烈性犬正立于霍庭恩身侧,浮出沉闷粗重的呼吸声,似蠢蠢欲动的猛兽,只待主人的一声指令,下一秒就能冲出去,咬掉人的脑袋。
祝星燃错愕地定在原地,一眼就猜到,霍庭恩身边的,正是他养在身边的那只杀伤力极强的罗威纳犬。
而霍庭恩那只冷白修长的手正抚着那只狗的头,清隽温和的眉眼浸透清晨温暖和煦的光,五官宛若精雕细琢过的白玉,俊美昳丽,此时瘦削的薄唇勾起抹极淡的笑痕,安抚着那只蠢蠢欲动的猎犬,看似云淡风轻,可身处其中的人却因男人温柔无害的笑意感到不寒而栗。
中年男子似乎被这只狗吓破了胆,整个人比刚才抖得更厉害,畏畏缩缩的半跪在地上,还在忏悔求饶,霍庭恩却面不改色,眉眼疏朗清淡。
注意到男人的反应,还有那只呲开獠牙的猎犬,祝星燃心口一紧,葱白纤细的指尖慢慢凉透,隐约预感到什么。
她印象中的霍庭恩沉稳内敛,笑起来温润如玉,并非这么可怕的人,然而就在祝星燃笃定霍庭恩只是单纯吓唬人的时候,只见花园里那位温柔无害的矜贵公子轻拍了拍那猎犬两下。
下一秒,那只凶悍壮硕的罗威纳犬似拉满弦的弓箭,嗖的一下朝不远处半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扑过去。
祝星燃杏眼睁圆,一时间呼吸都静止,视觉受到极大的冲击,伴随着男人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祝星燃连忙转身紧紧闭上眼睛,根本没勇气看,单薄的脊背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不知道自己在花园外站了多久,吓得腿都软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霍庭恩的人发现,直接被带了进去。
彼时中年男子和那只猛犬已经不见,甚至连想象中的血迹都没有,布满玫瑰荆棘的花园里,清雅的花香萦绕萦绕,芬芳馥郁,满目灼灼明艳中,只剩那个长身玉立,清冷端方的男人。
祝星燃长这么大从未怕过谁,可刚才那一幕,让她对面前的男人心生畏惧。
看着小姑娘小脸煞白,霍庭恩已然猜到,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她看见了。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他漆黑绵密的眼睫微敛,弯腰俯身,与面前的女孩视线平齐,幽深清冷的眸安安静静看向她,注意到祝星燃微微泛红的眼眶,眉眼间流露出的恐惧,霍庭恩眸光微顿,唇角勾起抹淡淡的弧度,语气温柔地不像话:“别怕,哥哥不是坏人。”
祝星燃本以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偏偏听到霍庭恩这句“哥哥不是坏人”,红彤彤的眼眶直接聚满水雾,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直掉。
那日之后,祝星燃深刻认识到,霍庭恩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和内敛,他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后来祝星燃离开霍宅,又因为两家之间的来往,也同霍庭恩接触过几次,心底那丝畏惧感也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慢慢减轻,更没想到多年后两人会订婚,即将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