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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以那个女孩子是因为接受不了分手的要求,才写下日志并自杀,打算拉刘冠一起下地狱?

旁听席一片哗然,审判长神色也出现了几分动摇。

许其停顿半分钟,看了圈大家的反应,继续侃侃而谈:

“秦媛媛去世后,她弟弟——也就是坐在原告席上的秦楠先生——一名被拘留过三次的前服刑人员,试图讹诈我的委托人。这段不赘述,相信大家都能通过视频看出来。”

“我的委托人悲痛之余一再提高抚恤金金额,可惜没能填住秦家的胃口。于是为了拿到更多钱,今天,你、我、我们来到了法庭上。”

从法院走出去的时候,大家都沉默着。

与来时相同,一大群记者围在刘冠身边争相访问。陆灿扶着秦楠绕过人圈,老毛则负责拉住周彦,省得这家伙一时冲动上去打人。

可就算尽量避开,仍然有媒体看到了他们。两个中年男人像闻见肉味的狗似的扛着摄影机屁颠屁颠跑过来,“秦楠先生,你和姐姐从小关系好吗?你知道她和刘总的婚外恋么?你家很支持她和刘总在一起吧?”

不知道是看到照片冲击太大,还是后期被许其问崩了,秦楠整个人状态很差,走路脚步虚浮。

听有人叫他名字,他下意识扭头,结果没稳住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陆灿赶紧抓住秦楠手臂,皱眉道:“抱歉,秦先生暂时不接受采访。”

好不容易抓到个热点,记者哪能轻易离开,选择性耳聋似的继续问:“秦媛媛女士平时精神稳定吗?她向没向你们透露过轻生念头?”

“操,愿意搞婚外恋你们跟刘冠搞去!”周彦终于忍不住了,挥开老毛,吼道,“什么叫精神不稳定,我看你们才有精神病!会说话就说人话,不会说就别说话!都给我滚,别逼老子动手打你!”

大概是被周彦的气势吓到了,那两个记者干笑着灰溜溜跑开。

当天下午,陆灿毫不意外地在小报上看到了【is乐队周彦冲冠一怒为红颜】几个大字,当然更多的是讨论那起案子。即使旁听过庭审全程,许多媒体仍把重点放在了秦媛媛与刘冠感情史上,有些都市情感类媒体甚至为他们杜撰出一篇【爱而不得,她用生命将他拉下地狱】的感情巨著,气的陆灿太阳穴青筋直跳。

他揉揉太阳穴,看了圈围坐在餐桌边的众人,沉声道:“现在陪审员显然倾向于刘冠无罪,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谁都知道需要证据,可上哪儿弄去呢?”周彦把报纸往旁边一扔,烦躁地抓抓头发,“如果能找到直观证据,咱早提交给检察官了,也不会搞到今天这么被动的地步。”

“其实还有个获取证据的途径,”老毛说,“那个温莎不是说过么,刘冠是惯犯,除了媛妹儿外肯定存在着其他受害者。只要有一个受害者愿意出来作证,起诉成功的概率就会大很多。我们可以从新普员工着手调查,看谁和刘冠接触比较密切,然后找办法让她帮忙出庭作证哎小灿,我才发现,你耳朵怎么了?”

上午忙着庭审,大家没注意彼此,现在才看到他耳朵破了好大一块,伤口边缘非常不规则,看起来不像是打耳洞之类的。

“这个啊”陆灿尴尬的要命,“我、我在路边看到只小狗挺可爱,想和他玩玩,结果不小心被咬了下。别管我,继续讨论。”

大家本身也没心思管他,因为耳朵不是致命伤。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新普员工几百人,大海捞针似的调查固然很难,但好像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有一线希望总比眼睁睁看着刘冠被判无罪强。

但很快,张伟毅跳出来掐灭那最后一线希望:“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从新普员工身上是搜不到证据的。如果有人愿意作证,早在立案侦查时就联系警察了,用得着等你们找上门?”

“不过这不能怪受害者,毕竟现代社会对女性很不友好,无论发生什么都把责任推到女性身上。被强丨奸怪女性穿的太妖娆,被家暴怪女性不会打理家庭,被杀害怪女性丨生活不检点。包括这起案子,”张伟毅打开“今日滨城”公众号,“看,推送的新闻下面还有说秦媛媛为了钱勾引刘冠、自杀是跟秦家人设计的仙人跳等脑残言论。如果有受害者出来作证,那她下半辈子八成要与吐沫星子为伍了。”

像秦媛媛,宁可结束生命也不愿意报警,不就是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

进入一月下旬,数九寒天,北风吹的暖气管道火车般“呜呜”响。

坐在温暖的室内,陆灿却觉得比置身风雪中还冷,上半身不由自主往季明泽的方向靠。紧接着,手心忽然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