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周檀问着路找到地点时,他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珠宝首饰店,而不是唐毅所说的中药店。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刚走进门店想问问清楚,便看见了躺在破靠椅上的唐淮。
唐淮已经睡着了,破旧的《本草纲目》放在胸前,头偏向一边耷拉着,腿上盖了一条小毛毯,晨曦的光柔和地从窗户里透过来抚上他的脸,给他本来有些硬朗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和红润,鸦羽似的睫毛稳稳地覆盖在眼下,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让他躺得皱巴巴的,最上面的扣子没扣,领子歪了,露出一截分明的锁骨。
周檀认出,他就是唐毅先生的儿子唐淮,他们父子俩很像。
他不忍打破这幅美景,就这么在角落站着静静看着他,直到手上的包已经重得提不动了,他才默默离去。
周檀在这座城市找了个住所,收拾收拾东西便住下了。
唐淮不知道,对面的茶馆二楼出现了一个常客,为他而来的常客。
周檀喜欢在茶馆二楼里写生,上完课就会来坐,春去秋来已经用了整整一个本子,画的全是一个人——那人没有画五官,动作却千奇百怪,有时蹲下逗猫,有时在店里伸懒腰,有时在门口和小朋友抢糖葫芦,有时店里炊烟袅袅在做黑暗料理,有时和门口的小女孩们跳皮筋。只有一张是有五官的描绘,主人公坐在门口看一张奇奇怪怪的报纸,勾起嘴角笑笑,眉眼弯弯。
茶馆老板看他每日都来,便问他在看什么,周檀不易察觉地躲避了老板的目光,看着对面的珠宝店,笑着说:“我在看风景呢。”
周檀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心事,不敢告诉任何人,对于现状他很满足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直到那一次意外的受伤。
那时他不自觉的想来这个地方,而混沌的头脑也让他提起勇气付出了行动。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唐淮果然懂医术,李松是他的化名。
当他醒来的时候看见唐淮的脑袋趴在床上,依然是睡得不省人事时,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