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上温软,谢凌春却看到了满目的血。
淋漓疯癫,自画堂至井栏、厩棚到门阶,哭喊尖叫、水声、脚步声此起彼伏,他闻到了浓烟、草汁、焦糊的人皮气味。
唯独不见一个人。
那声响气息好似与画面剥离开来,而他成为这场噩梦的唯一。
“救命啊!哥儿行行好,救救我罢!”那呼救好似在耳旁刮掠,击震耳膜。
低头看去,自己足上是一双红绿虎头鞋,被泥血沾染得脏污不堪、蓬头垢面,而此时自己身形竟是个三四岁的半大孩童。
周匝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远远见那屋堂庑轩楹,其内布置陈设何如,便自然而然浮涌于心间。
谢凌春迈开步,正欲挪往那屋堂里去,印证心间所想,行至庭树后,却被一道凄厉哭喊震慑得心神俱慌,不由自主地给身体找了个隐匿处。
“求你——求你杀了我吧,我的果儿都被你们杀了——我也不活了!”
这躯体似遭霹雳,谢凌春不自禁地跟着战栗恐慌起来,心间似被一滴一滴的开水浇淋,紧接着却被冰凌刺戳灌涌,悲凉正侵吞他的理智。
当此之际,背后却有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在那双手遮目之前,他看到虚空之中悬着一截手,腕间袖扣竟与那李蔚君所赠之物如出一辙,只见那手正将火灼在什么之上。
焦腐的气息传来,刺灼粘附口鼻,他目中却流下泪来。
身后一道稚嫩的、因惊惧而颤抖的声音在耳边轻声说,“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