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舒无奈地笑,他在这里吃得香喷喷的,纪沉鱼一个生病的人只能闻着什么也吃不了,想想就残忍。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他把纪沉鱼的盘子推近一点,抽了张湿巾替纪沉鱼把嘴边的酱擦掉,“随便吃点回家。”

临近术前,纪沉鱼的状态突然变得很平和,连贺言舒都觉得惊讶,不知道纪沉鱼到底是怎么调整过来的。

纪沉鱼每天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有时候还给凌霄花浇水。这种桔红色的花呈长筒状,攀附着廊架蜿蜒而上,成片的红灿如烟霞。

纪沉鱼看不见,却能想象得到,浇着水也能笑出来。

贺言舒站在廊外,看着那个白衣黑发的男人站在花架下,有些发怔。

纪沉鱼的睫毛又浓又密,在眼底投下阴影,侧颜含笑,轮廓优美——不发脾气的时候,这人往往能露出很纯粹的表情。

贺言舒依稀想起来,当初决定和纪沉鱼在一起的时候,最简单的想法。

他喜欢纪沉鱼天真烂漫,这辈子不需要懂得很多事,就那么一路顺遂下去。

做错事有他包容,可以任性、可以不用反省。

不用动心忍性,不必增益其所不能,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被迫认清现实,但纪沉鱼不用走这条路。

可他最终没能完成这个童话,一路走来,纪沉鱼和他都改变了太多太多。

但在这一刻,贺言舒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影子——面前的人不再是那个疯狂、极端的男人,而是因为一丛花、一束阳光就能轻易地笑出来的干净少年。

那个少年,曾经治愈了他厌世的心灵,给了他好好生活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