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歪斜着,脚蹬着门。黎阳虽然不高,又很瘦,坐进去之后,还是让男孩的睡姿变得不那么舒展。他想把他抱在身上,手摆了好几个角度,仍然找不准位置,于是干脆让男孩顺势倚到了自己怀里。
黎阳第一次和小孩儿挨得这么近,非常紧张,胳膊抬起来不敢碰他,男孩儿却咂咂嘴翻了个身,把头枕到了他的腿上,面朝着他的胸口,小手在空气里抓了抓,最后抓着了黎阳的袖子。黎阳慢慢放松,随着男孩儿极小的力气把胳膊虚虚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用另一手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在男孩儿鼓着婴儿肥的脸颊上划了一下,男孩儿立刻举起手在脸上搔了搔。
黎阳看着小手儿笨笨的动作,傻兮兮地笑了笑:真有意思。
前面开车的是方黎阳的上司,之前在警校的教官,郎斌。就在黎阳和男孩刚刚找好共处的姿势时,郎斌从前面递过来一个档案袋。
“方星,上上个月刚满六岁,十四个月大的时候被收养在孤儿院,有先天性心脏病,前年孤儿院筹款动了手术,已经痊愈了。”
黎阳拉开方星的衣领,借着外面的阳光朝里看,胸口有一条细细的伤疤。疤痕是淡淡的粉红色,已经十分接近皮肤的颜色,表面光滑,在阳光下,像是胸前落了一根银线。
档案袋里的一页纸,写着男孩的基本资料。
“方星……”像是要留意两个字念在嘴里的口感一样,黎阳拖长了声音。
郎斌说:“应激测试高分,智商高分,缺点是不爱说话,警惕性比较高,还有就是年龄有些大。”
黎阳放回那一页纸,看到带子里面还有一个身份证和一个户口本。身份证上的人是他,出生年份相同,月日改动了,名字是三个字,在黎阳前面加了个“方”。
“他知道自己叫方星,姓方。委屈你得跟他姓了。”
“没关系。”
“方黎阳,二十岁,无业。哥哥方有路长年在外打工,近几年失去消息,弟弟方黎阳*据哥哥的汇款地寻找他的下落。得知哥哥死于涉黑案件,收养了哥哥唯一的儿子方星。这是你的基本情况。”
黎阳翻着户口本,看到第二页的“方星”,与户主关系一栏写着“户主长兄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