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羽知道的时候,甚至有些想笑。

看,你们严苛相待,吹毛求疵, 当成艺术品养了十八年的人,不还是连一纸婚约都没有,低声下气地送给江家了吗?

可那时候露出嘲讽是不合时宜的, 在父母面前, 他还是不能笑出声。

直到江潋泽按着他打, 把他推下三米高的楼梯,摔得意识模糊的时候,冯羽麻木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渐渐流失了知觉。

他身体有了残缺, 残缺足以刺痛父母的眼睛,再也不需要做一言一行都要完美无缺的假人。

江潋泽爱面子,听不得别人传他是如何摔断了腿,不把他放出门,他也恰好不必见人,不必恪守一言一行的约束。

竟然解脱了。

人生豁然开朗。

到哪里都要带着轮椅,身体不再自由,灵魂却好像终于摆脱了束缚,卸下千斤重的期望。

自己断了腿,江家一向冷漠,当他不存在的二少爷好像才终于注意到他。

这也不奇怪,江家本宅大得要命,江潋泽和江潋川根本不住在一栋楼里,冯羽一直把身上的伤口藏着,懒得接受佣人和访客同情的目光。

然而他坐轮椅了,这事就藏不住了。

和江潋泽眉目相似,却少年气十足的江潋川,终于顶着一张麻木的脸推开了他的门,上下扫视了他,迟疑地喊了一声:“……嫂子?”

“叫什么嫂子?婚约都没有,住进来给你哥解闷的。”冯羽哭笑不得,“而且,我比你小。”

可惜江潋川对礼貌这事莫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