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先退下,务必让他们阻上一阻!”澄心脸上掠过一丝惊怒之色,厉声斥退了侍女后,她一把抓起了高俅的袍袖,一字一句地道,“公子可相信我?”
高俅见始终她如此做作,心中疑心更重,但面上却只得点头道:“自然相信!”
澄心一手拉开一个柜子,三两下搬空了里面的东西,又撕下了一幅画,这才露出了一个足以容下两人的暗格。“外边那人非同小可,我今天又不知道他会来,所以只得让你先在这里避一避。”她见高俅还在那里犹豫,脸色不由变得铁青,“若是你还要性命就动作快一点,别以为你交游广阔就可以肆无忌惮,否则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
被人这么一说,高俅的豪气反倒上来了,毕竟,今次是澄心将自己请来的,如今此女又因为什么老相好而要遮遮掩掩,自己如若还任人摆布,岂不是完全失了尊严?因此,不论澄心在旁边怎么催促,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你……”气急败坏的澄心狠狠瞪了高俅一眼,耳听那上楼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她只能一跺脚匆匆迎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撂下了一句重话,“若是到时出了事情,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二十六章 惊闻隐情
虽然在澄心面前做足了满不在乎的模样,但高俅心中却着实好奇。那一日偶遇澄心之后,他也曾经私底下问过王晋卿,因此也知道这位风月场上的花魁行首在汴京风头之盛,若是寻常王公贵戚,决不至于让她做出这样一幅姿态。思量再三,他悄悄靠近了门口,想要借机一睹来人的真面目。
“你们全都退下!”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畔,从声音来看,那人虽然比自己还年轻,却似乎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人,言语中渗透着一种无声的威严。高俅连忙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身着华服,背后跟着七八个面无表情的随从,此时,那些随从闻言全都悄无声息地退下了楼梯,而思幽小筑的一群婢仆却仍旧诚惶诚恐地侍立在周围,一个个全都拿眼睛瞟着澄心。
“宋公子都已经发话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澄心大发娇嗔地赶走了自己的人,这才神情慵懒地迎了上去,“这么多天不来看人家,一来就是火烧火燎的,怎么,连让妾身更衣待客的机会都不给么?”
“你不用更衣就是个小妖精,若让你更衣了那还得了?”青年男子一把揽过佳人的纤腰,用指尖挑逗似的挟住了澄心圆润的下巴,俯首重重吻了上去。良久,他才意犹未尽地抬起了头,很是遗憾地道,“可惜老太太还没死,否则我名正言顺地把你接进去,就不用再这么偷偷摸摸了!”
“圣上,您就莫要调笑妾身了,哪怕是太皇太后真的故去,宫中尚有太后太妃管教,朝中尚有无数大臣辅佐,谁会容得堂堂天子官家把妾身这么一个青楼女子放在宫里?”眼见周围再无闲杂人等,澄心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两分,原本就软若无骨的身子更是如同水蛇似的缠着那人不放。
此时此刻,高俅终于弄明白了事情始末,浑身上下冰寒一片。怪不得澄心语气不安神情惶急,怪不得口口声声让自己看顾性命,原来外面那人竟是这样了不得的身份。天哪,原来宋朝除了那位道君皇帝之外,前头还有一个流连青楼楚馆的,甚至还搭上了风月头牌。自己竟在无心无意的情况下和哲宗赵煦的禁脔搭上了关系,这不是找死么?
他再也顾不得外边两人在说些什么了,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或是干脆逃出去,被赵煦撞见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得罪了这个善于政治报复的天子,别说他的造皇大计,怕是赵煦震怒之下,所有和自己相识的人都会被扫进去。怎么办,究竟怎么办?
惊慌失措的高球先是小心翼翼地移动到了窗边,但偷眼一瞧,只见下面花园中四处都是明哨暗探,侍卫随从密布,眼见跳窗逃走是不可能了。情急之下,他又想到了刚才那个柜子,可是,澄心虽然取出了所有东西,但自己要爬进去很难不发出响动,万一惊扰了赵煦,那就绝了最后一丝逃生之路。终于,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张宽敞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