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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太后却始终眉头紧锁,凤目中尽显不悦。正当她想要开口说话时,后庭突然冲出了一个身影,其人跌跌撞撞地冲到近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后,高中书只是一时糊涂,请您别怪罪他!”伊容早在最开始就悄悄躲在后面偷听,眼见情势越来越糟,她再也忍不住心头惊骇,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臣女这一身皆出于太后所赐,今生今世自当侍奉太后,还请太后不要再提婚嫁之事!”

“你说什么?你竟然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此儿戏!”

向太后心头大震,竟勉为其难地坐直了身子。要知道,伊容是一个向氏远亲的庶出之女,根本不在宗谱之上,只是因缘巧合被送进了宫,从小就在慈德宫长大,因此她才分外看重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当初第一次召见高俅时,她确实动过将自己宫中的两个年长宫女许配给高俅的主意,但绝没有想到把伊容嫁人为妾。更何况,如今一个是四品的中书舍人,另一个是七品的司殿女官,自己又怎么能轻易下决定?

“高伯章!”沉吟良久,向太后突然厉声喝问道,“我问你,倘若你真的娶了伊容,将用何礼待她?难不成你愿意为她而休妻不成?”

“微臣嫡妻如今已有身孕,况且夫妻感情甚笃,自然不可能休妻!”高俅见向太后脸色稍霁,心中稍稍一宽。他怕的就是向太后要自己休妻才能娶伊容,如今看来,向太后当初为皇后时便始终善待后宫嫔妾,而后更是待失母的赵佶如同己出,绝不会容忍那些为了新欢而抛弃旧爱的行为。“虽然如此,但臣绝不会将她视为姬妾!”正当他思考着下面该说些什么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有如及时雨般的声音。

“母后,虽然我大宋礼法森严,但古时贤君舜尚有娥皇女英同侍左右,又何况今人?”赵佶听说高俅一意求见向太后就知道不好,因此只带了两个小黄门就匆匆赶到了慈德宫,在门外偷听了一阵便一个人闯了进来。

“若是母后要怪责,朕愿意一同领罪。若是当初不是朕向伊容频频展示伯章的墨宝,而后又多次从中穿针引线,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太后一向慈德宽和,朕希望您能在此事上稍加通融!”

“官家!”向太后见到赵佶进来,再一听那几乎是强词夺理的话,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两情相悦本是平常事,我也知道伯章和伊容持身正派并未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只是……唉,此事终究不妥,伊容太委屈了……”

赵佶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伊容,连忙趁热打铁地进言道:“母后,姻缘乃是天定,此时更应该成人之美。虽然眼下伊容进门确实在名分上吃亏,但伯章的夫人最是贞淑和顺,决不会苛待她。再者,只要将来能有子承嗣,朝廷的封赠未必是难事。实在不行,朕便下旨再给她一个诰命好了!”

“官家又胡说,你若是敢这么做,朝中台谏那一关你过得去么!”向太后没好气地瞪了赵佶一眼,这才长长叹息了一声,“罢了,女大不中留,既然连官家都替你说话,我也不想再做恶人。高卿家,你选个良辰吉日,把伊容迎过门吧!”

“谢太后!”大喜过望的高俅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刻下拜谢恩,起身时竟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所幸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搀扶,但等他站稳之后便立刻收了回去。他扭头一看,只见伊容脸色微红地站在那里,根本不敢拿眼睛瞟这一边。

数日之后,唐松平终于允诺亲自西去大理为高俅作铺垫,为了表示诚意,他又在唐门中挑选了八个身手不错且为人伶俐的第二代和第三代弟子,令他们随侍高俅左右保护安全。至此,高俅成功地把一只手伸入了西南,至于后招则只能看时局发展。

元符三年九月,赵佶以扈从灵驾疏忽职守且口出怨望为由,罢斥章惇尚书左仆射之职,令其知越州。同月,进韩忠彦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至此,韩忠彦为首相,曾布为次相的朝廷格局正式确定。未几,章惇又遭言官弹劾,再贬武昌军节度副使,潭州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