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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何出此言?王处道通习羌事,正是熙河路经略安抚最好的人选,一旦他拿下湟州,别人自然无话可说。”

“是么,只怕有人并不这么想。”赵佶冷笑一声,指着御案上那一堆奏折问道,“这上面的陈词滥调朕都快看腻了!朕知道邹浩忠直不假,可他们这算什么,查无实证的事情也得查,朕还没有论断他们就千方百计地上书抗辩,难道朕就真的是三岁小孩么?”

终于来了!严均早就料到赵佶势必要询问自己的看法,此时他稍稍斟酌了一下语句,躬身答道:“圣上,邹大人乃是台谏楷模,他们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依臣之见,追查当年奏疏的同时,那个上书的御史吴世材也同样不可放过,务必追查其背后指使之人!”

“朕已经命人在他府邸周围监视,哼,以为朕是容易糊弄的人那就错了!”

“圣上英明!”

“少拍马屁!”赵佶对严均向来也是言笑无忌,此时不由笑骂道,“高卿家推荐王厚固然是立了功劳,但他对军事终究是不甚内行,所以在此事上你便要更加上心一点。你如今还在从六品上转悠,和朕对你的信任大不相称,所以,你回去拟一份方略出来,到时朕就可以有话说了。”

严均愕然抬头,见赵佶不似在打诳语,顿时大喜过望。他不是高俅那样的潜邸旧人,所以升官必定要按部就班,如今看来,他那停留了许久的秩位或许真的可以动一动了。

第三十章 迷雾重重前路茫

吴世材在御史台本就是资历浅薄之人,平时也没有什么劝谏君王弹劾朝臣的奏疏,只是这一次弹劾邹浩却让他大为扬名。不过,那所谓的名在寻常人看来却是污名,同僚侧目不算,吴府仆人出外甚至不敢张扬名姓,更不用说如坐针毡的吴世材了。他自上了表章之后便乞病在家休养,根本连门都不敢出,饶是如此还有顽童往他家院中砸石块,每到夜间,扑通扑通的声音便不绝于耳。吴世材心烦意乱之余,便弃了妻子一人在书房独居,但仍旧是夜夜难寐。

这一日清晨,一个家人照例前来伺候主人洗漱,推门入内却发现吴世材一个人伏在案头,便上前轻唤了两声,见主人丝毫没有反应,那家人只得轻轻推了一把。可这一推不打紧,吴世材的身子立刻翻了过来,入目的是那两只瞪得老大的死鱼眼睛,地板上还有一个打翻的瓷瓶。

“来人……来人哪,不好了!”

闻声而来的家人一见那副场面便全都吓倒了,而吴夫人秦氏在看到丈夫的惨状之后则是干脆昏厥了过去。一时之间,吴府上下乱作了一团。毕竟是官宦人家发生的命案,开封府在得报之后,两个推官哪敢怠慢,带了官差仵作匆匆赶到,却在案头镇纸下发现了一张遗书,上头的大意让两人全都吓了一跳。

自打阮大猷升任尚书左丞之后,开封府知府便换了龙图阁学士吴居厚。他向来行事谨慎,在得知此事后立刻匆匆换了衣冠赶到吴府,拿到书证之后更是不敢耽误,连忙具折进宫面圣。等到半个时辰之后他出宫的时候,面色惨白自不必说,就连官袍后面也隐现水纹,显然是吓得不轻。但不管旁人怎么追问,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尽管无人知道这一对君臣在福宁殿中说了些什么,但是,不知是何人多事,吴世材的绝笔却渐渐流传了开来。别说朝廷官员,就连市井小民也全都在议论此事,谣言的版本五花八门,颇有愈演愈烈的势头。而那些往日深居府中的女眷也没能置身事外,几个丈夫官高爵显的贵妇便频频在各处府邸走动,唯恐这一棒子殃及自身。

别人都在走动,英娘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她从王皇后那里得知赵佶要召回高俅之后,日日都在计算时间,眼下见事态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更是忧心忡忡,恨不得丈夫能够插上翅膀飞回来。可是,依照旨意,高俅这一次是“陪同”使团回京,绝没有抛下大理使团赶路的道理,所以她只能绝了这个想头。此时,尽管是深秋时节,但她坐在平常接见一众家人管事的议事厅内,却仍旧觉得阵阵燥热,心头更是烦乱不堪。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