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童贯率大军先下渴驴岭之后,谿赊罗撒派来的使者般次也到了大营。王厚情知其人不过是窥探大军虚实,却仍旧升帐接见了他。
虽然两边站着众多将领,但般次却依旧面无惧色侃侃而谈:“王帅去岁刚刚和王子定下了和议,今年却又无故违约出大军来犯,这出尔反尔的举动难道就是中原大朝风范么?湟州鄯州等地本就是我青唐羌人世代所居,若是王帅执意进逼,我们阖族也不惜一战!王帅还请三思,此时班师犹为未晚!”
“好一张利口!”王厚挥手止住了暴怒的诸将,冷笑一声道,“我朝先前将湟州赐予赵怀德,尔主却逼走赵怀德自立为青唐之主,以下犯上以弟凌兄,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正道?闲话少说,回去对谿赊罗撒说,要么就收拢各部尽早归降,一旦大军齐至,战端一开,他便是有心请降,怕是本帅麾下将士也不会答应!”言罢他不由分说地向左右发令,一群亲兵立刻将般次赶出了大营。
般次回去后,谿赊罗撒从其口中得知王厚大军不过五六万,且似乎只有一路,当即额手称庆,认为再无需惧怕。然而,仅仅隔了一日,探马便探知进逼宗哥城的有三路大军,总数超过十万。自知失算的谿赊罗撒立刻打消了在半路上截击王厚大军的打算,率军连退二十里,于宗哥城东的葛陂汤摆下了迎击阵势。由于此地有数道山涧可以凭恃,因此谿赊罗撒信心十足,以为必可将王厚大军拒之于宗哥城外。
探知羌人屯兵于葛陂汤,王厚便令大军于宗河之南宿夜,次日天色微亮就下令渡河。三路大军抵达战阵前时,日头犹未升起,众多羌兵临宗水倚北山结阵,旌旗飘扬处尽是人头,几乎是不计其数。且敌军占据地利,鼓噪声响彻云霄,看上去颇显锐势。
童贯先前都是以众击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阵势,此时虽然竭力克制,却仍旧忍不住勃然色变,不单单是他,就连王厚麾下不少久经战阵的将领也禁不住面色大变,全都为羌人气势所慑。高永年更是见羌人军势太盛,故而迟疑不进。此消彼长之间,宋军士气顿时弱了三分。
王厚却只是微微皱眉便恢复了镇定,他召来众将,一一作了任命之后便冷静地陈述道:“羌人自恃以逸待劳,所以才会战意高涨。我军卯时不到便已进发,如果再等待下去,人疲马饥,则更加难以为战。前军如先前计划行进,然后再以中军越前军,沿北山而进整阵前行,然后遣前锋乱敌阵势,则此战必胜!”
童贯觉得此举冒险,急忙上前道:“贼军在北面布置了重兵,若是贸然迎其锋锐……”
王厚不容置疑地断言道:“道夫,若是失了时机,此战要胜就难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童贯虽然仍旧心有疑虑,但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待到中军开拔,他遥遥看见敌军一阵骚动,正疑惑间,又有密谍来报,说是谿赊罗撒说要活捉张着大盖的自己与王厚两人,这让他更加焦躁,最后不顾王厚劝阻召来了高永年,欲图询问敌军情势。哪知高永年来了之后竟是一言不发,脸色极为难看,那种心有余悸的表情不问自明。
王厚见势不妙唯恐再乱军心,不得不大喝一声道:“敌我最多只算是大致相当,胜负只在顷刻之间,永年你既然是前军主将,还不回去统兵为战,在此沉默又有何用?”
高永年闻言剧震,脸色一连数变,最后狠狠地抽出了鞘内宝刀,恢复了往日豪气。“多谢王帅提醒,末将现在便回去整军,恭候王帅将令!”
望着不远处那高高的青唐帅旗,王厚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军西征是胜是负,就完全看这一战的结果了!
第二章 奇兵天降自成功
对于姚平仲来说,这一次领兵出征可以说是初战。上回虽然在攻城战中表现英勇,但攻城首用勇而不用谋,他那时虽然一往无前,但考虑最多的仍然是让自己能够更好地活下去,而此番野战才是真正考验生死的时刻。
站在中军密密麻麻的将士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但是,握着缰绳的手却依旧湿漉漉的,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盘踞在他的全身,无论怎么驱赶也久久不去。突然,他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立刻收摄心神循声望去,待看清了来人服色后,他立觉心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