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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心让这些人从良,但是,思及自己此次北上的真正目的,燕青仍旧是冷下了心肠,从中挑选了一个最聪明机灵的作为头目,许了他一通富贵之外,又让带来的心腹手下教他们武艺。由于始终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因此这些山匪只知称呼七哥,别的一概不知。最后,燕青便以自己要做大事为由,令这些人分别投靠各山头。

这一招果然有效,由于这些人经过半年训练,比寻常流民强了许多,一进去便多半是小头目,久而久之,各式各样的消息便传了出来。一番分析下来,燕青便逐渐得知各地的盗匪并未有横向的串联,心中自然放下了心。

于是,他便换了个方式,假称是皮货商少东和一干商人打上了交道,从侧里打听盗匪情况。由于出手阔绰兼且手腕高明,久而久之,河北各地的商人也认识了不少。此番路过黎阳时,因有人说有大买卖要商谈,他便带人宿在了一个商人家中。

然而,刚刚睡下没多久,他便听到一阵异常的响动,立刻把自己的手下都召集了起来。不一会儿,邀他前来住宿的皮货商刘平也被惊醒了,让两个家人到外边一打探,却得知有盗匪进了城。

听到这个消息,燕青立刻感到了问题的严重。黎阳虽然只是县城,但至少也是中等县城,论及城防远远比西南那些州县来得结实,城门更是驻扎有守军。既然如此,盗匪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城?

还不等他再派人去打探消息,城东便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火光,紧接着,呼声喊声闹成一片。见此情景,他来不及细想就带着手下往外头冲,却一把被刘平拦了下来。

“七公子,外头这么乱,你还是别出去的好!”刘平一个闪身挡在燕青跟前,脸色苍白地劝解道,“那些盗匪都是些杀人不长眼睛的,再说,他们都知道被抓之后要掉脑袋,多杀一个够本,从不管其他。你别听外边喊声一片,那都是城中的守军,他们都没办法,你带人出去又有什么用?”

“刘兄,盗匪在城中肆虐,难道你就不怕他们上你家劫掠一番么?”燕青焦躁地望着那一片火红的天边,忍不住一跺脚道,“这是黎阳,离京城不过百里,怎么能容得他们如此大胆!”

“唉,河北盗匪横行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刘平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今天闹腾得最凶,平时纵使有盗匪入城,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看来这一次他们是铁了心。都怪那些小人前几天用严刑打死了一个通匪的汉子,今天肯定是人家来报仇的!”

燕青哪里耐烦再听刘平多说,侧过身子一猫腰便出了门,在他身后,一干手下自然是紧紧跟上。此时,反应过来的刘平立刻命令家人关了门,自己却在那边唉声叹气。要知道,倘若抓不到来犯的盗匪,指不定官府会抓别人顶罪。到了那时,燕青这群来路不明的外乡人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如同瞎子一般乱转的守军抓不到人,自然不会意味着燕青也抓不到人。拎着三个倒霉的盗匪,燕青带人直接闯入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黎阳县衙。正愁找不到人顶罪的县令白强大喜过望,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拿人,不料燕青却说有要事禀报。白强一时贪心,便想从对方手中再刮些钱财,谁料刚刚摒退一干公差,他便被燕青和随从的信口对答吓了个半死。

“七公子,若是高相公知道京畿附近发生如此盗案,恐怕指不定如何震怒!”

“高永,你错了。震怒的不仅仅是大哥,而应该是圣上,是整个朝廷!”

那县令白强乃是同进士出身,四十岁科举出仕,磨了九年方才得一任县令,听到相公两个字先是一惊,待得听到大哥两个字,心中立刻叫苦不迭,刚刚的满身官威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位公子拿下了要犯,本官……下官感激不尽!”白强朝一旁侍立的心腹家人打了个眼色,满脸堆笑地上前道谢,眼睛却在细细打量面前的燕青。待到发现对方虽然年纪轻轻,神色中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时,他更是感到心中不妙,只得语带试探地道,“刚刚公子提到的高相公,可是当朝……”

“怎么,朝廷上难道还有两位高相公不成?”燕青冷笑一声,徐徐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强,好半晌才说道,“白大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刚才是不是想拿我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