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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人群中的明尊信徒纷纷跪了,而剩下的寥寥几个镇民犹豫片刻也跟着跪了下去,冯家的家丁原本就得令要对圣母恭敬以待,更是不敢怠慢,一时间,场中站着的就惟有面色茫然的冯廷敬一人而已。

许久,他方才如梦初醒地丢下了竹板,很是恭敬地行礼道:“在下发落逆子却惊动了圣母,有罪,有罪!”

那圣母轻轻瞟了底下的众人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这一眼,周边众人就全都觉得她似乎在看自己,一时全都痴了。而在竹凳上依旧呻吟不止的燕青则悄悄抬起了眼睛,见她的目光在刚刚那群人身上停留得最久,不由心中冷笑。

“冯老,令郎他既然是明尊信徒,若是有个好歹便是你的罪孽,他既然已经得到了教训,还请不要处置得太过了!”圣母微吐樱唇道出了一句话,见四周众人无一异议,她便轻移莲步走下台阶,见燕青衣衫上血痕累累,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那一声叹息传入众人之耳,又是好一阵令人迷醉。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旁边的冯家家丁将燕青的外衣褪下,却不料那外衣早已合着血粘在了身上,只这一阵扯动,燕青便发出了一阵杀猪似的惨叫。

“冯老也太狠心了!”圣母含嗔带责地瞥了冯廷敬一眼,又开口问道,“令郎一片诚心信我明尊,本座却不信他是这样的轻薄男儿。适才既然说他调戏良家女子,那位姑娘却在哪里?”

话音刚落,刚才那少女便急急忙忙地出了人群,趋前几步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三个响头:“民女方蓉娘,家住桐庐,举家信奉明尊多年。闻听圣母大驾到了安溪,我和家人特地徒步跋涉数百里前来拜谒,谁料半路上遇到了这个登徒子……”

圣母一语打断了方蓉娘的话,微微一笑反问道:“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方蓉娘顿时觉得尴尬万分,玩弄了一阵衣角方才狠狠一跺脚道:“他……他问小女子是否婚配,还说……还说要娶我!我……我还是未嫁之身,怎能容他毁了我名节!”

四周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嬉笑声,显然,冯家三少爷今日这顿板子挨得不冤。

圣母微微皱了皱眉,又打量了竹凳上的燕青一眼。权衡片刻,她又恢复了那种处变不惊的神情,对方蓉娘笑道:“本座看你资质上乘,又是一片诚心来此地拜谒,不如投入本座座下为侍者,你可愿意?”

这句话一出,别说在人群中激起了阵阵惊叹,就连燕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应该原本就是明尊教的人,这圣母来上这么一套,是在向寻常信众散布狂信者能够得到重视,还是有别的用意?正思量间,他便瞥见那方蓉娘欣喜若狂地跪倒在地,连连称谢。

“好,既然为本座侍者,那本座便有几句话要告诫你。男女两情相悦,原本是人之常情,本教却不像那佛教愚僧愚尼那般禁人婚嫁。你尚未婚配,冯三公子又未曾娶亲,本座瞧着便是一桩大好的姻缘!”圣母说着便缓缓行到冯廷敬跟前,淡然一笑道,“冯老,令郎既然说愿意向这位方姑娘提亲,如今本座又收了她为座下侍者,不知冯老可愿意玉成这桩婚事?”

冯廷敬愣在当场自不必说,就连燕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只是,他生性灵动,怔了一会儿便醒悟到了对方的险恶居心。他眼下装扮的是冯家三少爷,但是,冯家前头的两个儿子却全都在十几岁便夭折了,也就是说,这么一大份家业,将来全都是冯家三少继承。怪不得这圣母拐弯抹角地说了这么一大堆,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看来,那个少女岂不是白送上门来给自己调戏的?

“我……我不要嫁给那个登徒子!”

突然听到这个声音,燕青立马转过了头,发觉反对的却是方蓉娘。见那少女眼角含泪脸色通红,他刚刚那个想法顿时有些动摇。此时细看,他发现这个方蓉娘形容中尚带纯朴,显然不是那种专门拿出来作交易的烟花女子,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蓉娘,你胡说什么!”刚才那两个互打眼神的中年人立刻冲了上来,一个低声朝方蓉娘训斥了几句,一个则毕恭毕敬地朝圣母打躬作揖。“小女不懂事,还请圣母切勿见责!既然圣母收了小女作侍者,小女的终生大事自然有圣母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