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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他便点了点头:“你尽力去办,凡事都有我担当。若是缺少人手,尽管到我这里支取钱。只有一条,事情办得隐秘些,别让别人轻易抓到由头。”

“小人理会得!”那家人连忙躬身答应,立马转身去了。

而蔡攸整了整衣冠,满面从容地前往书房见父亲。尽管高俅的请辞已经被打了回票,但是,蔡京的告病却不能这么快解除,否则,外头的闲话就会更多。自从蔡京为相以来,除了上次崇宁星变,他这个当儿子的少有看到父亲如此悠闲的时候。

进了书房,他便看到蔡京正在埋头写字。他也不出声,自顾自地掩上了门,徐徐走到了父亲身边。但是,令他诧异的是,蔡京并非是在写什么横幅,而是正在临帖,那一丝不苟的样子,很难想象是以字闻名的蔡京。

直到看着蔡京写完,他才轻轻叫了一声:“爹!”

蔡京放下了手中的笔,也不回头,口中淡淡地问道:“朝中最近的情况你都知道了?”

“是,自从张商英离京,那些人群龙无首,如今已经不足为惧了。爹爹果然好手段,只是轻轻用了一记推手,那些人便无地自容,想必今后若是有人再想这么做,也该想想前人的下场。”

说到这里,蔡攸的脸上便露出了钦佩之色。饶是事先他早在思量父亲所用的手段,却决计没有想到这一条。确实,这和明面上的针锋相对比起来,效果着实好多了。他之所以会沿用这一条计策,正是看中了它的无影无形。

“你以为用这一条就没有风险么?”蔡京转头看着儿子,见其面露惊愕,不禁冷笑一声道,“倘若不是圣上心有定计,这一次的弹劾非但不会止消,反而会愈演愈烈。你需得记住,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这个吓倒的。只有那些昔日用溜须拍马的手段上位的,方才会被这一招打回去。你别看张商英官职高,同样是这个道理。当然,那些为了求名而胡乱弹劾的官员,也有可趁之机。但是,那些立身持正的官员却不一样,他们本身难以让人钻到空子。比如说,倘若陈次升还在,只要他一道奏疏,圣上便会信了八成,你明白吗?”

蔡攸细细品味着这几句话的滋味,最后不由佩服地点了点头:“爹爹说的是,孩儿受教了!”

“你明白这些,将来方才能够在仕途上立于不败之地。哪些人可以作为盟友,值得托付腹心;哪些人是敌人,永远不可能收归所用;哪些人口蜜腹剑,虽能用亦要提防;哪些人胸有大才,不可能永远蛰伏不动……为官之道便如同做学问一样,永远需要钻研,否则,纵有经天纬地之才,没有伯乐相中,还不是一辈子蹉跎?”

蔡京越说越精神,最后便负手站了起来,身子竟是笔直。“看看如今的朝堂,年轻的和年老的已经能够分庭抗礼,足可见圣上锐意进取,不甘为老臣阻了国家之路。所以,那些顽固不化的人迟早都要一个个离开中枢。我凭什么能够站稳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我虽然年老,却知道求新求变?攸儿,记住,在朝为官不可走错一步,否则,便是想退回去重来亦不可能!”

第二章 兄弟自有手足情

黄昏时分,高府门前却依旧是车水马龙,除了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人之外,便是一些游学士子。打探消息的官员自然是想知道赵佶对于蔡京究竟是个什么态度,顺便奉承一下高俅的复起,毕竟,他的辞呈被驳了;而士子们则是在羡慕当日受高俅举荐应试制举的几个书生,希望能够藉由这条道得以进入朝堂。

因此,门上的几个门子忙得脚不着地,虽然满心不耐烦,脸上却个个堆笑应付,但一个人都没放进去——道理很简单,家主还在上朝呢,哪里有空应付这许多?

所以,当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下的时候,一个门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待想上前探问,脚下却累得怎么都挪不动步子,最后干脆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掀开帘子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