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页

伊容一见到郑居中便想要起身躲开,却被高俅一手拉住,此时听到郑居中调侃,她更是面色一红,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

高俅却浑然不在意,点头示意旁边的使女给郑居中搬了个凳子,这才哈哈大笑:“无事一身轻,自然递了辞呈,若是不好好享受这逍遥时光,哪里对得起这些年操劳?”他又指了指伊容道,“你既然是郑贵妃的族兄,想必听说过伊容,就连郑贵妃也要叫一声姐姐的,你刚刚调侃到了她头上,到时候她告诉了郑贵妃,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郑居中自然从郑贵妃和自己妻子那里听说过伊容的名字,只是从未有缘见面。刚刚瞟了一眼那是因为不知情,以为她只是高俅的侍妾一流,如今却不好抬头再看,慌忙起身施了一礼道:“刚才不知是彭城郡君,着实失礼了!”

伊容盈盈还了一礼,又嗔怒地瞟了高俅一眼:“郑大人既然有要事商谈,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呆会让她们送一点冰湃葡萄过来,也好解解你路上的暑意。”言罢便自顾自地去了。

高俅见状自然摇头,大宋的规矩虽然比后世明清要开放一些,却也比不得唐朝,妇人接见外客少之又少,就连平日开朗爽直的伊容也不能免俗。

人既然已经走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随口问起郑居中的来意,听完之后立刻笑了起来:“敢情达夫你来是为了这件事,我也不和你打马虎眼,这样说吧,代州的事情猫腻很多,而种师道之所以分了明暗两路,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倘若不是如此,卫州那样一场事情过后,哪里还能留下什么凭证?”

第十九章 臭味投沆瀣一气

原来,代州的事情,真的是蔡高两人的博弈!

郑居中悚然而惊,但面上却强自按捺不露分毫。他稍稍前倾了一下身子,郑重其事地问道:“圣上已经将此案交于我,不知高相公可否将内情告知一二?”

高俅在京城中眼线众多,当然知道郑居中一回来就先去见了智光,而后才受召面圣。虽说他和智光之间算不得第一流的交情,但是却知道这老和尚老谋深算,所以说,郑居中如今亲自跑到这里来,不得不说,肯定有那老和尚的提点因素在。

不过,如今身份不同,郑居中还能想到自己,这已经很难得了。因此,他微微一笑,斜睨了旁边两个使女一眼。两女见状连忙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宽敞的庭院中顿时更显得空落落的。

“达夫兄巡视河北,应该知道如今那是一幅什么景象。我朝向来重文轻武,即使是河北边防,也没有多少坚城堡垒,所以如今才不得不花费巨额军费进行修缮,再加上整饬军队,如今朝廷负担异常沉重。可即使如此,居然还有人染指军需,你说这可是人臣能够容忍的?”

他越说越是恼火,脸上露出了森然怒色:“我朝缺马由来已久,如今虽然收复河西,但是,要恢复唐时马监盛况,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现如今辽国和我朝开放边境互市,不再禁止马匹交易,对于我朝自然是大为有利。我朝的步卒放眼天下少有人能敌,西军更是凭借数十万步卒屡败西夏,如今甚至收复了河西,但是,一个骑兵能够抵得上十个步卒,此话虽然夸张,却说明建立一支铁骑更加重要。这种节骨眼上,居然有人在代州的马匹生意上做文章,你说是否能够容忍?”

郑居中对于军事并没有太大了解,但是,就算是再愚蠢的人,骑兵和步卒之间的差距还是能够了解的。虽说知道高俅在此事上不免有些借题发挥,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被任命为尚书右丞的时候,那些上书的人是怎么回事,他难道会不知道?

当下他便连连点头,神情很是肃穆:“此事确实不容忽视,在朝廷急需契丹良马的时候,有人却和辽国马贩勾结,虚抬马价,仅仅这一条就非同小可。再说,谁能担保他们没有趁机出卖我国情报?圣上既然把事情交给了我,我便一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郑居中的这种态度无疑让高俅分外满意。赵佶正在让皇城司清查他和大理之间的事,这一点他心中自然有数,然而,他知道这种方式根本查不到什么。而且,他的立身可是比蔡攸要正得多了,不说别的,仅仅是手法,蔡攸便一辈子都学不到。再说,一个是惠国,一个是误国,孰是孰非就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