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连忙恭敬的点头道,“末将知道。”
“你们知不知道里面关着的又是谁?”
“这……末将也知道。”
“很好,别的我不多说,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李大人有没有罪,我说了不算,刘大人说了不算,耿大人说了也不算,只有皇上说了才算,在没有皇上下旨之前,李大人仍旧是李大人,仍是前线大军的监军大人,假若皇上认为李大人是无罪的,李大人仍会回来,到时候连我也要听他的,这里面的分寸,不用我多说了吧。”
众军士心中都是一惊,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姚古话里的意思,那军官赶忙道,“请大人放心,末将心里有数,这一路末将只管把李大人平安护送到东京,别的不会多管,更不会让李大人吃半点苦头。”
姚古笑了笑,点点头,又围着牢车转了两圈,说了几句诸如“这天已经越来越凉了,牢车透风撒气的肯定会冷,要是能挂个布挡挡风说不定就好多了。”又诸如“牢车的底板怎么这么硬,扑个棉被应该会舒服不少。”之类的话,这才扬长而去。
众军士面面相觑,那军官还能怎么办,顶头上司都暗示到这份上了,得,军官一面继续去提李纲出牢,一面派人赶紧去城中准备物件,待远离了大名府就赶紧给李纲把牢车再归置一下,省的得罪了这位很可能会东山再起的大人物。
李纲坐着囚车出了大名府后不久,就被众军士不由分说的把囚车来了个大变样,虽仍旧不是很舒服,却已比曾经的冰凉透气要好上许多,别的不说,就这围着囚笼挂起来的一圈布就是极为难得的,这圈布一挂,不但挡风,更相当于一块遮羞布,在某种程度上极大的维护了李纲的尊严,李纲知道这肯定是姚古的安排,心中对姚古更是感激,而眼看着众军士对自己自始至终都极为的尊敬,一点也不像是掩饰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李纲却又不禁感到有些疑惑,暗道自己莫非是猜错了?难道那耿南仲这样安排真的只是想把自己送去东京受审?
原来以李纲之才智,他一听耿南仲的安排就觉察出了异常,以耿南仲那日在牢房单独面对自己时所表现的猖狂与得意,李纲压根就不信耿南仲会如此“好心”的要把自己先于他之前送到东京,他猜测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耿南仲是想借机加害自己,但即便如此,李纲还是不得不踏上此行,因为他已身不由己,耿南仲若真想害他,他根本无从防备,相反,若是极力反抗,他担心会牵连到自己的家人以及姚古,尤其是姚古,姚古万一得知真情恼羞成怒或者彻底对大宋寒了心,那对大宋来说将是灾难性的!
所以,李纲明知此行会是死路,也要义无反顾的勇敢踏上去,准备以最骄傲的方式直面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的灾难!
但眼前的情况却让他有些困惑,李纲想了想,遂决定继续静观其变,且说他们又行了两天的路,已经距离大名府很远,一切仍旧十分正常,并无丝毫异样,李纲更加疑惑,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一场突然发生的事就此彻底改变了李纲的命运!
在一个人迹稀少的山路上,阳光明媚而温暖,是一个寒冬来临之前难得的好天气,李纲半坐在囚车中,依靠在棉被上,正在看着一本《左传》,突然,伴随着几声某种东西破空而来所发出的嗖嗖的声音,几声沉闷的闷哼声从囚车旁几乎同时响起,李纲心中猛地一惊,这段时间在战场的经历让他一下子就听出刚刚那是射箭的声音,几乎在一瞬之间,慌乱的叫声、刀剑相碰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囚车外不停的响起,数道血水甚至还溅到了车布上,李纲轻轻一叹,苦笑一声,暗道原来那姓耿的是这么安排的,让人在路上装强盗劫杀自己,果然是好安排,一了百了,就算事后有人怀疑他也不会有什么证据。
李纲并没有去掀布看看外面的情形,他只是轻轻的合上了书,甚至还习惯性的在刚刚看到的那一页夹上了一片树叶已作记号,然后把书放在一边,心中默默对家人、朋友还有自己的战友们道了一声别,便整了整衣冠,从容的面朝囚牢口,等待着最终命运的降临。
不一会,外面的打斗声与惨叫声都归于了平静,然后囚车的门被打来了,一只还沾着血迹的大手伸了进来,抓住布往边上一送,露出了一张英俊年轻的面容,李纲心中暗道,此人如此英雄相貌,却跟了耿南仲那奸贼,真是可惜了,“来了,”李纲淡淡道,就像是在跟一个等待多时的老友打招呼,“李大人。”那年轻人不由一愣,随即点点头笑着叫道,李纲也点点头,把眼微微一闭,淡淡道,“来吧!”
第七百三十八章 重生(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