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师参谋长宋兵策是天津人,原本是北洋武备学堂第九二届,和一般的武备学堂不同,宋兵策是从小就被挑选出来的“军事幼童”,北洋武备学堂对“幼童班”的期待很高,不过谭延闿在接手北洋武备学堂之后,年仅二十岁的宋兵策因为成绩优异被挑选出来进入了直隶总督侍卫队,随后在九六年被送往德国深造学习三年。九九年回国之后先后在直隶督标新军、第一师服务,零零年建国的时候他是第四师的上校团长,后来便一直待在第四师直到去年年初被任命为第四师参谋长。
像宋兵策这样的年轻军人能够获得如此高位,在这个时代很平常,尤其是陆军尤甚,其实以宋兵策的资历来论,他升迁的速度还算是慢得,他的履历中唯一的差错便是在于他是北洋武备学堂出身,虽然去德国留学只比李俊翰晚了一年,但前者如果不是因为珲春的敏感早就成为刘禹那样的军长了,不过即便如此李俊翰还曾经短暂的执掌浙江军政府省长一职。
像李俊翰那样最早是总督府侍卫队的那批人和宋兵策这样的“北洋”出身就差出这么多来,这在很大程度上确实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李俊翰迟早都会离开第四师,他年纪虽比宋兵策大两岁,但却是中国陆军最早的那批中将,就算从政一个省长对他也不是什么太高的难度。宋兵策跟李俊翰这些出身侍卫队时代的留德士官系巨头相比机遇是不算好,但是在这个时代中,他的升迁速度已经算是极快的了,基本上在建国以前便带兵的军官哪怕当时是个排长,如果在四五年的时间中要是升不到营团一级,那只能说自己的问题,而不能说机遇不好。
宋兵策和其他出身北洋武备学堂的同学,绝大多数都走上了旅团级参谋的岗位,像他这样能够成为师级单位参谋的不算多,而他则是最优秀的——能够在北洋时代那几支王牌部队中当军官,这本身就是实力的体现。宋兵策为人勤勉踏实,也许这辈子当将军是无望,但成为一个好参谋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至少李俊翰对宋兵策的工作非常满意,同时他们在德国念的是同一所军校,相差只有一届,相处关系自然要融洽一些。
“师长,是些什么装备,需要这么多人?”宋兵策问道。
“也没有什么,是士兵单兵防护装备,在战斗中戴在头上以保护头部不被流弹或是弹片所伤,就是参谋部上个月来电所说的‘头盔’……”李俊翰笑着说道。
宋兵策叫来传令兵安排好去车站接货的任务后,转身将办公室的房门关上,走到李俊翰的办公桌前说道:“师长,城内的弹药库已经修好,这几天不断的接收各种物资,仓库已经用去五分之三,如果还要照这个速度接收各种物资的话,那……”
李俊翰签署了一份文件后说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参谋部那边会有个算计,中央党部特派员辛向阳已经筹备开始在黑顶子修建一个码头和临时仓库,同时对珲春城的军需仓库扩容……这是刚发过来的电报,上午你去第三团那边还没收到这个消息……”
“黑顶子?!”宋兵策接过电报纸看了一眼随后走到地图前找到了黑顶子的所在。黑顶子也是图们江江边上的一个镇子,不过在鲁田村的上游,本来黑顶子是秘密潜艇前进基地的选址,不过当时中国的潜艇技术还不过关,再加上考虑图们江的航程,所以最终定在了与俄国军队驻地非常接近的鲁田村。
中央党部特派员辛向阳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到的珲春,在这里他的职责是进行反特反侦查,并且协调珲春附近一切物资转运和后勤相关设施建设。俄国人虽然对边界那边的中国异动有些察觉,不过除了在防备的同时,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俄国远东陆军自己的麻烦也不少,这牵扯了俄国远东陆海军最高军事主官很大的精力。
党部和军部是两个有一定交集的部门,因为是军政时代,党部的权力等同于政府的权力,拥有对地方保安团的调动能力,也有对正规军队的部分调动能力,只是视其级别不同调动军队的规模不同罢了。不过军部和地方军队是无权干涉党部行动的,对于党部的需要军队要尽可能的给予一定的配合。因为党部和军部的职能和主官不同,党部也许手中没有多少实权,但是却在名义上稳压军部一头,所以军部对于党部说不上多讨厌,但党部的人在军部绝对不是受欢迎的那一群。
谭延闿和沈静心中很明白,党部的存在只是暂时的,也许十年,也许会更长的时间,这完全取决于军政时代会持续多长的时间,以谭延闿如此年轻的年龄而算,基本上老北洋出身的人都希望军政时代的时间越长越好,这在宪法起草委员会内部也做了相对的平衡——如果临时宪法失效启用正式宪法,中国总统的任期最长可以达到四期二十年,如果国家处在战争阶段,则总统任期延长。
为了调和党部和军部之间的关系,谭延闿将保障东北军队后勤和基地建设,在东北向辛向阳这样的“中央党部特派员”一共有一百多位,分成军队、地方、区域协调数个层次,实际上他们担负起了军队后勤的一大半职责——陆军部的工作重点是训练新军,后勤保障向来都是后娘养的。此时中国的交通和中国陆军装备的需要相差太远,陆军炮兵连的主战装备是法国的七十五“小姐”和其仿造品,重量不过是一吨多一些,但即便如此不要说第十八师那样装备了近三百门火炮的炮兵师,就是普通的正规师的炮兵部队也会因为交通原因而受罪。
中央党部特派员在地方上拥有很大的权力,可以代表政府召集夫子来当军队的“清道夫”,在没有铁路或是需要大量人力运输的情况下,党部特派员对军队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只要军队军事主官将自己的意思明确的传达给特派员,那剩下来的工作就是特派员的事情,这样可以让军队更加关注军事方面的事务,而不用操心这些令人头痛的杂事。
正是因为党部特派员在后勤方面给军队解决了很多麻烦事,在军队里面特派员的形象才会显得“可爱”一些——党部特派员都身穿黑色的唐装,因为谭延闿自从建国后就穿上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服装,除了这种样式的服装之外,他只穿军装,而沈静除了在家穿长袍之外,其余公开露面都是和谭延闿的装束一样。在沈静和谭延闿的影响下,从国务院开始往下政府工作人员一律都是这身服装,而这种服装也成了致公党中高级党员的“制服”,特派员的服装自然也是如此。
“师长,从这里距离海参崴至少有三百公里以上的直线距离……”宋兵册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点便压低声音说道:“难不成我们要靠两条腿走到海参崴,那部队的重装备该怎么办?尤其是火炮,海参崴我是没有去过,但是那些照片和反馈回来的情报记录你也看过,俄国佬虽说并没有近全力,防卫力量距离旅顺差了八条街,但是那些地雷阵、铁丝网、要塞炮……漫说七十五毫米炮对野战工事的威力不足,但好歹也可以给咱们扫个雷清理进攻通道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