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世昌虽然为海军最高将领,但是镇远号对中国海军意义特殊,这些年来镇远号已经很少出任务,大多数时间都是承担了天津海军学院的教练舰,即便是出海也是非常熟悉的航路,免得遇到搁浅等事故。镇远号是谭延闿手中的一个宝贝,想要调动镇远号没有谭延闿的亲自首肯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战争状态下更是如此。为此邓世昌在电报中特意强调了现在海上决战非常顺利,能够威胁到镇远号的俄国战舰基本上已经不复存在。
电报是发出去了,至于镇远号能不能重新披挂再上战场,这就不是他所能够左右的,毕竟按照现在的战局发展来看,估计除了云南号受伤比较重需要修理之外,其他主力战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这片海域上的中国主力战舰,即便是天津级装甲巡洋舰也绝非是剩下来的这些俄国战舰所能够对付的了的,从刚才的战斗情况来看,天津级装甲巡洋舰上的九门八寸主炮拥有极高的作战效率,蓝建枢肯定是对它们下达了击伤对手迫使其投降的命令,不然以那九门八寸主炮的威力在这个距离上,狠狠的撕下俄国舰队一大块肉是不成问题的。
就在邓世昌觉得是不是该转变策略,满足蓝建枢尽可能的多俘虏俄国战舰的设想之时,熊熊燃烧的俄国旗舰佩列维斯特号上居然将它的军旗半降,还挂上了万国信号(xgf),并且还向周围的受伤战舰打出了旗号“寡不敌众,只好投降”。
“这个无能的将军……”邓世昌指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佩列维斯特号笑着对司令塔上的军官说道:“发出旗号,命令投降俄国军舰立刻停止航行,否则向任何方向航行者即视为敌人将遭受我方无情摧毁!”
在旗号打出后,佩列维斯特号、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波尔塔瓦号、西索依·维力基号四艘战列舰和巡洋舰莫诺马赫号,连同运煤舰勘察加号等五六艘后勤类舰只停止航行。中国海军并没有对其继续炮击,邓世昌电令四艘驱逐舰分别到各投降俄舰准备接收俄国海军的投降,云南号正好留下来整顿战舰,而贵州号受伤也比较重,杨用霖留下来和那个懦夫将军谈判——邓世昌是海军上将,杨用霖的军衔和乌赫托姆斯基相等,留下来谈判是最合适不过的,况且俄国战舰都没有跑远,中国海军完全可以追得上彻底歼灭它们,邓世昌也没有心思和那个少将打交道。
跟随乌赫托姆斯基投降的俄国战舰全都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中国海军重创的战舰,唯一稍好一些的是西索依·维力基号战列舰,它是被三艘天津级装甲巡洋舰命中了八发八寸炮弹。其中两发将它的舵机彻底打烂,还有一发炮弹穿透装甲后炸断了其两根重要的蒸汽管路,这艘排水量一万吨出头的战列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如果不是蓝建枢看在它左舷进水严重舰体左倾主炮无法射击,早就将它击沉了。
西索依·维力基号战列舰在这几艘投降的战舰中还算是“卖相”比较不错的,像佩列维斯特号战列舰几乎舰上建筑全部被大火烧的一塌糊涂,看那架势随时好像都会沉没一样。虽然和中国海军那些“俘虏派”的想象大相径庭,不过能够在海上决战中俘虏对方战舰,也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情,只要对方不沉,就算拖回去拆了卖废铁也是好的!
在观察到残余俄国舰队的走向之后,邓世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打算北上逃亡库页岛的俄国舰队,这股残余舰队中有胜利号和塞瓦斯托波尔号这两艘俄国太平洋舰队最后的战列舰,至于以装甲巡洋舰巴扬号和阿斯科特号带领的逃亡海参崴的舰队,邓世昌根本不予考虑——等它们辛辛苦苦返回海参崴的时候,不知道这些怯战的俄国海军将领看到由八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组成的编队在等待它们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更不要说在进港必经之路上还有两条已经饿得发慌的潜艇在等着它们继续往里冲……
俄国在远东的港口就这么几个,库页岛上普隆霭就是俄国舰队北逃的最终目的地。事实上普隆霭根本不适合战舰入港,那里没有船坞,也没有修理战舰的必要设备,只是一个小渔村而已,不过俄国舰队也许可以从那里获得燃煤补给——虽然北逃战舰上都有燃煤,但是它们的补给船有数艘都落到了中国海军手里,如果得不到充足的燃煤,它们是跑不了多远的,尤其是俄国和日本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以中国的强势日本未必能够庇护的了这支残余的舰队……
谭延闿将电报纸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对对面坐着的沈静说道:“我的总理大人,这并非是冒险,我们有足够的力量来实现我们的意图……现在你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对骄傲的英国佬说拜拜了,至于那个傲慢的喀希尼,更是烂泥扶不上墙,根据我们的需要来做好战后的一些准备工作,比如我们需要得到什么,或是我们要利用这场胜利干些什么……”
沈静是昨天晚上乘坐运送军事物资的专列从北京出发来吉林的,而昨天经过了一场为时四个小时的大海战,俄国太平洋舰队主力灰飞烟灭,十三艘战列舰和八艘大型巡洋舰几乎全军覆没,或是被俘或是被击沉,如此强大的舰队在一天之中飞灰湮灭。第一个将消息发往欧洲的是英国《泰晤士报》记者乔厄·莫里循,是谭延闿授意海陆联合参谋部将电报发往旅顺,在不涉及战斗细节的情况下,中国海军顾问英格纳,是英格纳向莫里循做了简短的介绍。
莫里循的电报让整个欧洲都震动了,英国《泰晤士报》半夜将已经印好的报纸全部撤销,在头版头条的位置上用大大的黑体字发出了一篇不足三百个单词的新闻——战斗的细节实在是太少了,英格纳将他所收到的消息尽管一个字都没有保留的告诉莫里循,但是这涉及到太多的军事秘密,而中国人似乎非常清楚这些秘密的价值,半个字都没有透露。
当蒸汽铁甲舰成为现代海军的主力之时,能够称得上是大型战斗的也就是中日甲午大海战、中日大青岛海战和现在发生的中俄海参崴大海战,至于美国和西班牙的战斗,无论在烈度还是技术方面在这三场海战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中日、中俄的这三场海战都是棋逢对手,实力非常接近,尤其是海参崴的海战,参战的战舰几乎都是最近十年服役的战舰,其主力战斗舰基本上服役都不到五年。如果弄清楚战斗细节,并且有机会参观幸存战舰,这将会对以后的战舰设计带来莫大的好处——中国海军发展如此迅速,不仅仅是大力投资的结果,中国的战舰设计师们面对的是异常丰富的资料,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先前战舰的设计缺陷,通过这些资料他们可以设计出更加完美的战舰,这绝非是技术和资金丰富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中国海军爆发式的崛起,除了谭延闿殚精竭虑毫无保留的支持之外,也和中国海军频频参与大型海上战斗所积累的丰富经验有着很深的关系,而谭延闿几乎无限的支持使得中国海军在每次战斗之后都可以迅速的恢复元气,积极总结经验犹如他们的军旗一样每次烈火重生之后实力总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相比之下日本人也不乏进取之心,但是联合舰队却缺少一个像谭延闿这样有着雄厚实力的支持者,作为一个岛国却缺乏谭延闿那样近乎偏执狂那样发展海权的觉悟,正是这样近乎疯狂的固执,使得昨天的中俄海上决战几乎是一边倒的状况,中国海军用他们的强有力的主炮将俄国海军这个花瓶无情的给打碎了。
沈静坐在谭延闿的对面,细细的品着茶,谭延闿在生活方面处处透露着令人难以理解的细致,除了这个年轻总统个人的喜好之外,那个温婉可人的总统夫人也不无关系。不过沈静可不这么看,除了中国的老百姓和那些只能从报纸的照片上了解情况的外国人之外,只要和总统夫人接触过的中国人和外国人都无法将“温婉”和那个有着强硬手腕的总统夫人联系在一起——现在方榕卿正抱着她和谭延闿不满一岁的第二个孩子在上海的谈判桌上向那些不道德的奸商们做着“友好而热烈”的交谈。
之所以说是“友好而热烈”,是因为这些奸商们在一些地方政客的怂恿下居然在国家正面临国运之战的时候操纵国内物价。方榕卿说话的声音一向都很耐听,温和的声音中带有微微的湖南口音,但是这个声音的背后站着从不显山露水但又杀气腾腾的中国内务部门的时候,在谈判桌上平时跺跺脚就可以让地方上抖三抖的奸商们只是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他们多少都听说过北方的商界朋友谈及当年谭延闿曾经毫不留情的将京津地区违逆他的富商将其整个家族连根拔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