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情报上来看,中国的“准无畏”北洋级战列舰并没有对美国有多少影响,美国的战列舰在役的和正在建造的都还没有逃脱前无畏的影响,除了有的战列舰拥有比中国战列舰更大的十三英寸主炮之外,都还保留了八寸二级主炮。
虽然获得的情报比较有限,但是根据海军情报部门的总结分析报告结果来看,在没有比中国更先进的火控指挥系统的情况下,美国人的十三寸主炮威力将会大打折扣,尽管美国人完全有科技实力来抹平两国在火控方面的差距,但是以强欺弱对付了西班牙的美国海军临战素质显然比经历数次大战的中国海军相比差得更多。美国人就算在海军战舰数量上略超中国,在大海上泰迪熊也不敢冒失的拿中国怎么样——装备固然重要,但在双方差距并不是很逆天,甚至是相当接近的时候,哪一方的海军官兵素质更高就意味着胜利的天平向哪一方倾斜。
泰迪熊是海军出身,他不会无视中国海军十年迅速发展的水平,更重要的是连英国佬也追在中国的屁股后面追寻这次中俄海战的秘密——参加过这次海战还幸存的俄国海军官兵和战舰可都控制在中国的手中,尤其是投降的那几艘俄国战列舰有着极高的参考价值,相对而言法国比英国对此更好奇,因为俄国海军战舰有着相当深厚的法国血统。
这段时间原本战争刚刚爆发时围堵中国核心官员的美国银行家突然间销声匿迹,还有美国国内一些言论风向的变化,谭延闿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泰迪熊恐怕是被中俄海战给吓到了,以前泰迪熊设想的两败俱伤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俄国一边倒的局势才是对美国最为不妙的局面——俄国一边倒最多是让美国资本渗入东北有些困难,但在军事和政治上对美国无损,俄国太平洋舰队就算再强也还是以欧洲为重,太平洋则是美国人的天下。
而现在中国一边倒的大胜则预示着日后太平洋的海面上将会出现两个相互竞争的国家,而这两个国家的最高执政者对于海军的领悟几乎是惊人的相似,都是海权主义的坚定支持者。不过罗斯福很清楚两个人的差别,他本人的任期是有限的,而太平洋对面那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很难想象如果自己下台后,后继者变换政策,那美国在太平洋上的海权该怎么得到保证?!
罗斯福能够看到这点,同时也在有计划的在美国开始策动丑化中国的小动作,谭延闿也很快意识到泰迪熊心中在担心什么。谭延闿不是霸权主义者,他骨子里面除了夺回他认为该夺取的利益之外,只是想当一个奠基者和守成者,对于开拓者他没有多少欲望。在大胜之下,相反他的脑袋更加清醒自己该做些什么,中国的根基不足不宜到处树敌,之所以跟英国闹得僵是因为关税、鸦片和租界问题英国人欺人太甚,谭延闿不会在这些大是大非问题上表现任何软弱,而美国对扩展中国国际生存空间和提升中国教育水平有着特殊的意义,美国是中国争取联盟的对象,为了这个并不可靠的盟友,谭延闿可以做出适当的让步,反正他和泰迪熊在海军的认识上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大舰巨炮不能玩得过火,这也不是目前中国能够玩得起的!
谭延闿不能肯定最近美国舆论风向的掉头和对华人的丑化是不是泰迪熊在暗中推动,但中国目前在美国的华人很多将来还会更多,谭延闿不希望出现美国出台什么反华政策,或是对华人进行种族歧视政策,所以趁着自己削减海军的机会顺便买一个人情给美国政府,从而双方达成某项协议——当然这项协议的前提必须是美国不能有反华法案的出现,一旦这样的法案出现,那就意味着太平洋军备竞赛的开始!
托尼公使敏锐地抓住了谭延闿话中所表达的意思,事实上国内对于中国的政策的细微变化他也感觉到了,作为一个外交官他认为国内政策变化的动向破坏了自己努力的工作。虽然中国国内还是处于保守状态,不允许外国资本创建资本额超过十万元的工厂,但凭借他和谭延闿之间的关系,还有中美在教育上的紧密合作,美国在中国享有和德国相同的待遇,可以开办资本额在一百万元以内的工厂。
对于中国国内对外国资本建厂的严格控制,托尼公使是表示理解的,因为中国的关税还把持在英国的手中,中国的本土轻重工业在没有关税的保护下,很容易被国外资本所吞没。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正常的,托尼相信如果中国获得了关税自主权的话,会在一定的时间内实行门户开放政策,这是从他对谭延闿的了解推算来的,尽管不可靠,但是只要给符合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公平的机会,通过正常的外交渠道完全可以做到这点。
托尼公使的想法也仅限于他个人想法而已,在中国生活这么多年,通过谭延闿他对中国抱有很大的好感,应该说中美关系在建国后发展这么快,和这个并没有什么种族歧视思想的美国驻华公使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过可惜的是在西方文化占主导地位的这个时代,像托尼这样的无种族歧视思想的白人实在是太少了,而美国反华也不是一天两天,目前国际贸易形势非常的糟糕,这点从俄国身上便可以深刻的体会到,美国同样也在经历经济发展滞迟的阵痛,国内反华声音越来越响亮这并非空穴来风。
“总统先生,您的意思是可以就太平洋的未来,中美两国进行一定的接触?”托尼公使不露声色的反问道,毕竟这是关系重大的问题,罗斯福的大海军战略随着他的总统任期延长,其本质越来越清晰,托尼公使作为一个外交家很清楚这点。
“托尼公使!”谭延闿笑着用加重了“公使”一词,代表这个时候他们是在进行国与国之间的对话:“加强两国海军军事互信,这比你想象的要迫切,并且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太平洋和平的未来取决于中美两个国家,欧洲的矛盾越来越深,大西洋已经战云密布,德国、法国、英国,相信未来的俄国都会出台更加庞大的海军法案,这样激烈的海军军备竞赛在大西洋已经足够了,太平洋不能再重演大西洋,否则这对这个世界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所以我希望能够在解决俄国问题之后,中美两国能够坐下来就海军问题和太平洋和平的未来进行平等互信的协商,我相信坐下来交流总比使用舰炮对话所付出的代价要小得多,而我们都不是嗜血成性的恶魔……”
“那总统先生对于未来太平洋的和平是如何构想的呢?”
谭延闿轻敲茶几说道:“从一个海军专家的角度来看,新的海军时代马上就要到来了,十年当中中国和日本与最近的俄国之间的大海战演变已经充分的证明了这点,而现在造舰的费用您可能不知道,相对于过去已经膨胀了许多,如果中美之间对海军问题产生分歧的话,那对于两国之间的经济来说将是极为不利的……我们应该站在政治家的高度来未雨绸缪,太平洋的两个大国应该对这个区域的和平负责,其实中国和美国之间利益相同点还是很多的,我们之间的矛盾完全可以通过政治手段来解决,而非诉诸于武力,毕竟中国相对于英国,对于贵国一向主张的‘门户开放’政策还是非常配合的,只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不得不对外国资本采取限制……”
“旧大陆越来越向危险的境地发展,作为一个外交官,对此我深表遗憾,总统先生对于太平洋未来和平的设想,我深表钦佩……”
谭延闿笑着说道:“相信在中国生活多年的托尼公使应该对我们这个国家有所了解,我们的军事政策并非是进攻性的,而是维持国家的需要。在这里我有一个不是很成熟的想法,中美两国对太平洋两国海军军力应该签订一个协议,由这个协议做为两国军事互信的基础,同时在没有解决我国自身麻烦的时候,我国政府将会尽可能的给予美国资本予以最优惠的政策,至少不会在其他国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