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的这番圆滑谨慎,正中誉王的下怀,如今两桩案子,一桩对己方不利的,一桩对己方大大有利的,全都攥在了刑部的手中,刑部尚书齐敏又是多年的心腹,不由得誉王不心情大畅。想到楼之敬是江左盟的仇家,这藏尸案又是梅长苏一手翻出来的,当然要过来送个人情。
“听说……兰园一案,牵涉到了吏部的楼大人?”果然,梅长苏这个聪明人一听上报了刑部,立即表现出了关切之情,“不知刑部可有权限审查同级官员?”
“先生大概不清楚朝廷的规矩,单一个刑部自然是审不得的,但只要人证物证确凿,就可以呈报陛下指派廷尉府司监审,两部会审一部,就不受同级权限所约束了。”
“原来是这样,”梅长苏满面恍然状,“但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刑部在查案,所以监审的廷尉大人想来也不太清楚案情,整个过程还是要靠刑部主导才行吧?”
“这是当然的。楼之敬这个衣冠禽兽,残害无辜弱女,刑部定不会容情,请先生放心。”
苏哲只是报案人,又不是原告,这“放心”二字原本说来古怪,但梅长苏听他这般说法,却并未表示异议,仅仅点头不语,仿佛是已经默认了自己与楼之敬之间的私人恩怨,让誉王感觉到他的态度又更偏向了自己一些,带出点同谋的味道来,越发添了欣喜,本来打算另寻时机请教的一个难题也趁势问了出来。
“苏先生可知‘滨州侵地案’么?”
梅长苏低头喝着茶,随意地点了点头:“嗯,来金陵的途中,曾遇到过那对原告老夫妇。”
誉王突然起身,长揖为礼,道:“此案令本王十分困扰,愿先生教我。”
梅长苏凝目看了他半晌,低声问道:“陛下终于决定,要开审此案了么?”
“是,父皇今日召太子与本王入宫,询问我们对审理侵地案的看法,最后……决定将此案交由靖王主审,三司协助……”
梅长苏声色不动地道:“太子与殿下是如何应对陛下这个决定的?”
“都未曾反对……”誉王叹一口气,“太子不反对,是因为知道父皇绝对不肯把案子交给他,只要能不由本王来主审,他就已经很满意了,何况靖王的脾气又刚直。”
“那殿下您呢?”
“本王是不敢反对,怕父皇多心。先生应该知道,庆国公柏业,与本王交往甚厚……”誉王面露忧色,“此案没有落在太子手中,已属大幸,但本王担心的是景琰那个死心眼的人,不好打交道啊。”
“殿下前不久,不是还因郡主之事在陛下面前庇护过靖王吗?这也算是份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