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皇环视底下站着的群臣,突然怒吼道;“朕生平最恨的就是目无王法,横行无忌,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发生在西京,会发生在天子脚下,连朕的皇子都差点被活活烧死在酒楼之中。”
延平皇激愤之下重重一拳捶打在面前的龙案上,出‘咣’的一声巨响,在场大部分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
不得不说,延平皇是个出色的演员,若不是赢玄早就知道他的目的,恐怕也会因为他的怒容而感到颤栗。
延平皇道:“此事我已经查出眉目,究竟背后有没有人主使——”他目光冷冷向人群中扫去,目光所到之处,群臣们一个个都垂下来头去,每个人都生恐他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朕还会继续查下去。最好别让朕查到些什么,不然别怪朕心狠手辣,徐尔升,你说朕说的对吗?”
此时,延平皇阴寒的望向了徐尔升。
徐尔升早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在昨天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见延平皇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顿时从容不迫的走出了队伍,跪倒在延平皇的面前,大声道:“臣,教子无方,愧对陛下,古人云修身齐家才可治国平天下,如今臣治家不严,出了枉法之徒,臣愿辞去大学士一职,一死以谢天下。”
说着,徐尔升将头上的乌纱一摘,恭敬的放在了地上,又向延平皇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朝着那远处的柱子撞去。
徐尔升先前的一系列动作都已经让人知道了他的意图,此时,他向石柱撞去,他的那些弟子门生们怎么会忍心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师去死呢,顿时也不顾的在朝堂之上了,纷纷冲了过去,或拉或挡,将徐尔升挡在了石柱之前。
徐尔升见被人拉住了,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哭了起来,口中大叫自己愧对陛下,愧对天下云云之语。
徐尔升的作秀顿时遭来了许多大皇子党人的冷哼,在朝堂之上混迹久了的人都看得出来,徐尔升若是真想一死以谢天下,又何必做那么多的前奏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的那些弟子门生们,我准备死了,你们做好拉着我的准备吧。
但是,虽然明知道徐尔升在作秀,众人却不能将他揭穿,这朝堂之上有许多徐尔升的弟子门生,若是此时有人胆敢出来冲着徐尔升喊一句不要作秀,恐怕徐尔升的那些弟子门生们就会群起而击,用口水将他淹没。
徐尔升的弟子们并不全都属于太子党人,反而更多的是大皇子一党中的人,平日里他们或许会为了自己的信仰在朝堂之上群起激昂的辩论,甚至争论的面红耳赤,下了朝之后再在无人的地方干上一架,但是一旦遇到关于自己老师的事情之时,他们的信仰又重新聚到了一起,就算平日里是生死仇敌,此时也会暂时放下,共同维护自己的老师。
这便是师道的信仰。
此时,经过徐尔升这一闹,那些憋足了劲准备今日在朝堂之上大肆攻击太子的大皇子党人此时全都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如今人家正主都寻死觅活的要以死谢天下了,如果你此时再跳出来借这件事攻讦太子,恐怕刚一跳出来,那些原本还是大皇子党的朝臣便会立刻改变阵营投向太子一党去了,那到时候,大皇子一党便更无力与太子党争雄了。
此时延平皇心中也感觉十分的憋屈,原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压一下徐家和太子党的,但没想到,徐尔升这个老东西竟然这般偏激,还没说上几句呢,就要寻死觅活的,但却又不能真的由着他去死,不然第二天估计他的那些弟子门生们都要挂印而去了,到时候六部之中必然会有大幅度的空缺,整个国家机器就要停下脚步却填补这些空缺了,很显然,延平皇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所以,他和所有的大皇子党人一样,全都将眼光望向了底下站着的赢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