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难民中有原本就是城内籍口的住民,也有从外头来做工却因为异常的旱情破财还留在城中挣扎等死的落魄民户。
整年来涌入的人群来了又走,也有把这里当成根扎着不愿离开的难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方黄土朝天的地上。
小鲛望着徘徊在驿站外时蹲时走的人,微微游神。
按道理而言但凡有鲛人出入的地方不会干旱,鲛人善弄雨水,过于干旱的地方会让他们感到不适,因此这座城他应该不需再做停留。
想是如此,小鲛却还心有疑惑。
也许那只鲛人并不在意人们的死活,鲛更多的时候独善其身,人与他们并非同一物种,世人过得如何与他们其实也不相干。
小鲛最初也是这般。
不过如今的他到底生出许多不合鲛人的想法,更有几分人气。
这些念头都是阿渊教给他的,带他看过的,一次两次或许并无感触,一年两年,滋生的感触就像原本没有任何污渍的白纸,慢慢的添了一处肉眼都看不见的白点,这一个极其小的白点又随时间转逝蒙上些许颜色。
这样点或许以后会变得更大,或者纸上添更多的点,颜色也会变得不一样。
微小的变化使得小鲛不会对眼前黄土覆盖的城视而不见,他盯着远处缩在墙根企图从边边角角的旮旯里找到些什么的小流浪,小流浪找不到任何东西,枯薄瘦弱的身躯缓慢挪到一处背光的角落四肢摆开平躺,小流浪躺在那就像一张陈旧的纸。
鲛捧着面和水转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灰蓬蓬的高空恍惚也成了黄土色的,并不好看。
他慢慢嗦着碗里的面条,一根根数面,同时在计算时间。
热潮中隐约挟来一丝风,不是燥热带着灰土的味道,久违的凉意让蹲在路边的人群渐渐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