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麻衣,十指修长,留着长指甲,右手握着一卷书,云烨偏着头看了一眼,是一本《左传》,老者似乎已经睡着了,左手覆在脸上,用来挡住阳光,有轻微的鼾声传了出来。
云烨心里都已经笑的直打跌,怎么古人都喜欢这一套,自己是用程门立雪的故事呢,还是用三顾茅庐的典故?这人或许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如果李二见了,最少也该是演绎一下茅庐三顾,可是自己刚刚被李二坑完,凭什么帮他找厉害的手下?还来三次?
“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先生在大太阳底下睡觉,而云烨站立于一旁,左丘明耻之,云烨亦耻之。”
“云烨,云不器,这就是你尊老敬贤的做派?尔何德何能敢与左公,夫子相提并论?如今你是一条困于浅滩的鱼儿,望大海而不可及,头顶又有骄阳当头,濡沫之鱼尚自骄横无理,也不知颜师为何如此看重与你。”
“颜师偷了我家的玉米,被我活捉,自己也觉得颜面扫地,见我要拉他见官,于是就拿了一个木头牌牌给我,说如果见到喜欢咬文嚼字,又自命不凡的老头子,就把牌子拿出来,命他做事,如果他不遵从,就说从此之后休要说自己乃是儒家一脉。”
“胡说八道,颜家哪来的什么木头牌牌,你云家倒有,拉着颜师去见官,会把官吓死,不过偷你家什么来着?”
“玉米!新粮食。”云烨赶紧补充。
“这倒有可能,颜师这些年越来越有童心,道心已经铸成,只在等候褪去皮囊的一天,到时候得大自在,也得大圆满,更算得上大解脱。”
“老头子,你到底算是儒家,还是道家,怎么佛家的话你也说,夫子不是说过子不语鬼力乱神么?你信的是元始天尊,还是释迦牟尼?”
“小子无理,天下的道理殊途同归,哪里有什么你家,我家之分。研究到了极致,都是一样的道理,信口胡柴,怎么做人家师长?”
“我教的是算学,是一门最需要理性思维的学科,需要见佛杀佛,见魔杀魔的,眼中只有事实,才不会去信那些虚无缥缈的道理,驭神算才能测无常,老头子,等我把这门学问研究到了深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谁,能干些什么,不过我现在修为不够深,所以请教老先生大名,晚辈准备如雷贯耳一下。”
“哈哈哈,好狡猾的小子,也算得上是个妙人,想要知道老夫的名号,容易,只要你把那些可怜的响马的问题解决了,老夫就告诉你。”
“就知道那头笨熊的话是你教的,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弄得神神叨叨的,写个报告递到我的案头,自然会处理,你看看把那头傻熊吓的,脑袋都磕出血来了,还死硬着嘴不肯交代是谁教他那么说的,费不费劲啊。”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看在你这回是为了取回那些将士的遗骸,你以为老夫会自动送上门来让你找?皇帝找了老夫十几年都没找见,你一个小小的侯爷也配。”
听了这话,云烨笑的见牙不见眼,张着大嘴笑了好久,才对老先生施礼,弯着腰不肯起来,这个老家伙这么傲气,一定有好办法解决目前的难题,自己现在是面对高丽人的乌龟战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天上掉下来一个强力的助手,难道说这就是古书上常说的得道者多助?
“小子,因何前倨而后恭焉?”老头在从锦榻上坐起来盘着腿戏谑地问云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