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殿下,您今日真是明艳,蜀锦的掐丝袍子也就您穿上合适,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穿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哎呀呀,了不得啊,这是老房家的祖传的宝贝吧,您看看,上面的老相半点都没遮掩,妾身头上的这些新首饰算是没脸见人了。”
辛月还没有说话,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妇人就凑了过来一连串的马屁就拍了过来,马家的媳妇拍马倒也说得过去。
有外人在高阳立刻就表现的矜持起来,任凭马九户的老婆如何恭维,也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听着就是了,好些话当不得真,一些人来云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说好话的。等到马家的妇人也得到了高阳的几句恭维离开后,高阳就立刻拽着辛月的袖子告状,云丫刚才走的时候狠狠地踩了自己的脚背……
云烨笑的嘴都歪了,因为程处默的官丢了,他把人家刺史的腿给打折了,你一个折冲都尉和刺史八竿子打不着,就因为人家说话喜欢拖长腔,程处默学着那个刺史说话,声音古怪之极,满堂宾客笑的不成了样子,至于程处默把官丢了这事,谁会认真?
第十节 云府夜宴(三)
把批评自己的人当做自己的敌人这是中国人的传统,当然,程处默这种带着强烈的关中特色的批评,还是要克制一下的。你不能因为他哼唧的时间长就把腿给打断,所以皇帝陛下大怒,将程处默找了回来,准备把他的腿也给打折。
这话是在安慰那位可怜的刺史,回到京城程处默就被放回了家,没人再问这件事,连挨揍的那个刺史都当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能让皇帝给你脸面演双簧,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
“烨子,清河很担心,有空让辛月去家里劝劝,我这是故意的,如果不这么做,我还要留在婺州那个地方发霉,你说说,那里没有叛乱,没有外敌,最过分的是那里连盗贼都没有,民风淳朴的一塌糊涂,都是遭过难的人,知道好日子来之不易,都一门心思的种地收庄稼,我带的府兵,除了打猎屁用没有,留在那里做什么。不如回家,我爹还说我做得不对,希望我多熬两年,有了资历再回京师不迟。”
几年不见程处默,这家伙活脱脱的变成了第二个程伯伯,大胡子宽肩膀,就是把程伯伯遗传给他的心眼都喂了狗。
“长孙冲也回来了,岳州任上绩优,见虎也快回来了,吏部给的考评是干吏,宝林也快回来了,虽然大河改道,将他的运河计划彻底的摧毁了,但是涿州上下对宝林五年时间清洗了近十万亩的盐碱地非常的肯定,涿州地方上的万民书就要到京师了。”
“你也回来了,结果不一样啊,处默,大不一样啊,你一心想在沙场搏命,成就自己的不世功业,可是你看看大唐周围,还有你用武的余地么?”
“高丽已是日薄西山,吐谷浑的大长老不日就要进京,薛延陀独木难支,成为羁縻州已经不可阻挡,回纥,突厥,昭武九姓的残余他们正在筹粮,希望能获得大唐的支持能让他们迁徙到遥远的西方,靺鞨一族平服了雪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大唐入驻雪原,李道宗在南诏前期会吃一点小亏,随着大唐开始正眼观瞧南诏的时候,他们也就大难临头了,吐蕃这一次如果配合大唐作战也就罢了,胆敢拒绝,苯教就会立刻获得大唐最强有力的支援,松赞干布在吐蕃的统治就会岌岌可危。”
“你看到了没有,文治已然开始了,武将的作用正在被削弱,杜如晦现在坐稳了兵部尚书的位子,文人开始充任武职,这意味着什么?你会不知道?大唐武备被一减再减,文人们鼓吹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给人口实,非常的失策。”
程处默听完云烨的话之后涩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云烨摇摇头拍着他宽厚的肩膀说:“刚才说的都是道理,是事实,却不是心里话,你性格刚烈,忠义无双,渴望金戈铁马,渴望战场的雄风,大唐开国时的刚烈义勇之气还没有从你身上消退,这很重要,每一个帝国经历极度强盛的时候马上就会面临衰败,歌舞场最是消磨英雄心,衰退之时,那些吟风唱月的文士只能抱头鼠窜而已。”
“咱们等,西域商队传来的消息说萨珊王朝正在步入灭亡,强大的大食人正在挥舞着弯刀横行,他们对土地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等到我们促成那些突厥人的西征之后,让他们打头阵,彻底的把遥远的西域搅得天翻地覆之后,我们再动手,突厥人西征失败之日,就是我们西征的开始,这一战,必须让每一匹胡马都不敢探望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