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帝国的权威并不是由炮艇的吨位来体现,而是这些勇敢的小炮舰背后的国家。我们有时可能会因为情况而忍让,但是绝不是因为畏惧。”华脱尔将军慢慢的道。
“而且领事先生和北京的公使先生似乎意见上面也有些差距,我不得不说。领事先生可能有些失去冷静,而变得偏执起来了。远东舰队是远东外交政策遂行的保障,而并不是外交官们手中的工具,这点是必须认清楚的。”
他悠悠的说完,低头又继续开始喝茶。
肯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是个狂热的维多利亚时代的产物。大英帝国的荣光现在在渐渐的衰退,使得他在外交官这个岗位上面越发不能容忍别人对大英帝国的挑战。但是这个老头子舰队司令都这样说了,难道他还能强逼他命令炮舰开炮吗?北京的朱尔典公使似乎也从原来的立场上面退缩了。他和这个老头子现在强调的是舰队在长江江面的存在,而不是开火。
“都是一帮软弱的家伙!只要我还在上海总领事的位置上面一天,那个雨辰就别想指望能得到大英帝国的友谊!”他实在觉得这一切事情发生得无谓,而结束得更加的无谓。朱尔典那个老狐狸稍微被推动了一下,在援助袁世凯的实际步骤上走出了一步。但是随着一百来个中国人的死,又马上缩了回去。这些中国人的性命就那么重要么?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向华脱尔将军点了点头,提着手杖就离开了会客厅。他太需要去冷静一下了。
华脱尔把最后一口茶喝完,慢慢的站了起来,朝自己年轻的副官笑道:“我的孩子,陆地上的茶永远没有军舰上面的好喝……马上回我们的家吧。另外发电报给何伯中校,我们放弃,远东舰队已经展示了他们的存在。不必要为了一个突发事件和中国军队正式开火。他们并不敢真正挑战我们的权威……让孩子们都休息去吧。下面是外交官们该做的事情了。”
何伯终于接到了他等待已久的电报,而这时他已经和江北军的船队已经对峙了快五个小时。当远东舰队命令他们撤往汉口的消息传来之后,他第一反应是解脱。第二反应却是恼怒。大英帝国的军舰第一次在中国人的海军面前退让了!
他心情复杂的将那分电报纸揉成了一团,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突然大声的向身边的参谋命令道:“命令全中队,向汉口前进……走之前我们在他们面前兜一圈!”
四艘炮舰都把锅炉上到了六气压半,军舰猛的加快了速度,不断的朝江北军的船队逼近。炮口还是示威性的左摇右摆,分开一道道雪白的浪花直冲了过来。
谢观潮的神色更加紧张了,身子几乎完全扑在了指挥台外面。身边的参谋请示他的声音都变了:“司令,您看是不是马上开火?”
谢观潮大声的道:“不许开火!咱们不打第一炮!命令弟兄们都沉住气,他们是小船,撞也撞不过咱们!”他声音之大,连整个前甲板上炮位里的官兵们都听见了。
四艘英国炮舰在船队面前交叉而过,几乎离对面的军舰就十来码的距离。英国水兵在甲板上朝这边口哨谩骂,有的连土豆都扔过来了。江北军士兵也不甘示弱,抄着南腔北调的国骂回敬过去。有些肺活量大的还互相吐口水。一片喧嚣嘈杂的声音。
只有两个站在舰桥上面的高级军官,在军舰一错身的时候,冷冷的对视了一眼。
四艘英国炮舰在船队周围兜了一圈,组成一列加速向上游驶去。到了远处只能看到四道淡淡的烟柱的时候,江北军的海军将士们这才反应过来。欢呼声响彻了江面。军帽全部都抛了起来。还有人互相搂着跳着。
这次是英国舰队第一次在长江上面的退让!这怎么不让这些怀着必死之心出航的海军将士们欣喜若狂?